【禁果熟透时——血缘之下】(68-70)(5/8)

的力道,吸了一沾染着儿子气息的空气,那气息里混合着少年汗水的微咸和桌上松鼠鳜鱼残留的酱香,奇异地给了她继续撕裂伤的勇气。

“后来…”她声音低涩得像砂纸摩擦,目光失焦地落在杯中残酒晃动的涟漪上,“在北方…那所灰墙红瓦的大学里…我遇到了那个。”她说到“那个”时,指尖在陈默紧握的手背上神经质地蜷缩了一下,“我以为…自己是悬崖边抓住藤蔓的幸运儿,能爬进阳光里…有个结结实实、漂漂亮亮的家,跟你们外婆走过的地狱彻底划清界限。”

窗外有晚归的飞鸟掠过,投下转瞬即逝的影。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像绷紧到极致的弦突然崩裂:“可一切都错了!大错特错!”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却并非悲伤,而是燃烧的、滚烫的愤怒,“刚上大三…我这不争气的肚子就有了动静!”她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小腹,陈雨吓得一哆嗦,“那时候…未婚先孕的生,走在路上脊梁骨都能被戳穿!”她急促地喘息,胸剧烈起伏,仿佛又置身于当年那些鄙夷的窃窃私语中,“可我不怕!我摸着肚子…里有你们两个小心脏在跳,我觉得老天爷终于开眼了!我欢天喜地去找他…”

林夏的声音戛然而止。时间仿佛被冻住,餐厅里只剩下她粗重压抑的呼吸。她抬起,眼睛里的火像是淬了毒,死死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灯影,仿佛那就是那个男如今藏匿的鬼地方。当她再次开,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用尽全力碾磨出来的碎石,冰冷坚硬,带着血腥气:

“那个混蛋!”喉咙里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他居然…”她闭上眼睛,像是无法承受那回忆的重量,“他居然让我去打掉你们!”手背上的血管狰狞起,“这个懦夫!!后来像沟里的老鼠一样…消失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嘶喊出来的,泪水和唾混在一起,从她剧烈颤抖的下滴落。

!死渣男!”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闷雷炸裂的脏话猛地从陈默紧咬的牙关中迸出!他原本搂着母亲的手臂骤然绷紧成岩石,指关节捏得噼啪作响,惨白发青。那个缺席了二十年的父亲形象,瞬间从朦胧的“病逝”或“难言之隐”的猜测中,轰然坍塌成散发着恶臭的渣滓!一戾在他胸中奔涌,他此刻只想让某些东西彻底碎!

陈雨依旧没有出声。但那张遗传自母亲的、本该柔美的脸上,此刻覆着一层骇的寒霜。她低垂着,额前细软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可紧攥着桌布边沿的手,却因为用力过猛而不自觉地痉挛着,指甲陷进柔韧的布料里,留下月牙形的凹痕和细微的撕裂声。胸腔里像塞满了烧红的炭块,每一次呼吸都灼痛喉咙——如果那个所谓的“父亲”敢出现在面前,她会用尽全身力气,一个掌接一个掌,抽到他永远记住这张和母亲七分相似的脸!

林夏仿佛被抽尽了力气,激烈燃烧的恨意过后是不见底的虚脱。她无力地反握住两个孩子冰冷或炽烫的手,指腹轻柔地、带着劫后余生的眷恋,一遍遍描摹着他们指节的廓。“后来…我死心了。”声音陡然低下去,疲惫得像跋涉了千年,“顶着白眼和唾沫,挺着大肚子办了休学…躲进旧的出租屋里,直到把你们两个生下来。”她牵起一个极其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的笑容。

她停顿了很久,窗外有风呜咽着掠过光秃秃的树梢。再开时,声音变得陌生而幽暗,带着一种悉了宿命般的苦涩自嘲:“熬过那些子…我以为彻底上岸了…谁曾想…”她扯了扯嘴角,笑比哭难看,“后来…身体里沉睡的那野兽醒了。”

她看向陈默和陈雨,目光里是混合着羞愧、无力和某种近乎悲壮的坦率,“像藤蔓缠绕骨缝里长出来…跟你们外婆当年……一模一样。”她用“野兽”替代了赤的字眼,但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无法满足的焦渴与羞耻,却准地刺穿了平静的表象,“那时候起…我才真正明白…”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字字滴血,“外婆当年…每一天,都在活活煎着自己的魂灵。”

林夏的倾诉缓缓流沉寂的空气,那些被“瘾”撕裂的岁月碎片在她低哑的叙述里渐渐拼接成一副血泪织的画卷。房间里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压抑与悲伤,仿佛连光都沉重了几分。

“……为了你们两个,我那时候是真的发了狠。”她终于讲到了黑暗中的跋涉,疲惫的声音里透出一近乎偏执的强韧,“一手攥着能赚点生活费的笔杆子,什么狗稿子、傻白甜小说都硬着皮写;一手死死扒着书本……天没亮就把你们裹在大衣里抱着去图书馆。上课眼皮直打架,就在讲台下狠命掐自己大腿。”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一道细微的划痕,像是在触摸那段冰冷又滚烫的岁月,“硬是挤出骨髓里的那最后一点力气,把那该死的大学文凭……给磨了出来。”

子……是熬过来了。你们像春天的笋一样,一天天拔节长高,终于不再需要我像老母一样时刻张开翅膀扑棱了……体内的‘瘾’也找到方式压制住…”她的唇角牵起一丝微弱的、真正属于欣慰的笑容。

暖风从空调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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