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羞耻(2/2)

截的、围攻的,喊声嘈杂。

都杀红了眼。

有个老者在靠近村庄边缘农家小院的悬梁上吊,没来得及把自己吊死,被俩跃栅栏的流寇拽下,一刀劈在脖颈子上,溅红满地。

土围子里大户好家有三四十,男丁攥枪矛于墙上,孺在院里忙搬运砖瓦木石。

流寇势大,持刀火把围住土围、叫骂劝降的便有数十,更有百余散布村中,逐门逐户寻觅财货、掳掠。

好家的好说的不是品德,是家境,指有钱有田有粮的富贵家,这年月的陕西也就只有地主才是良家了。

土围外贼扯着嗓子叫骂,隔三百多步的山峁上刘承宗勉强听出囫囵意思,这伙确实是山里有寨的贼,与村里地主还沾亲带故,叫的是二伯,血洗村子的原因也没别的。

要粮,没给。

聚的最多的地方还立着杆白旗,旗上歪歪扭扭写了个鹰字,大约是山寨匪首的外号。

称呼亲归亲,村里遍地血可没留半点面。

不死光绝不开门,外做事更绝,明显有备而来,首领在前喊话叫骂,后聚在一起,几个穿旧铠甲的逃兵放下肩上扛的麻袋,倒下一地石蛋,向树灌着。

他认出,被围着那个四尺长、一合抱的大玩意是尊木筒炮。

鱼河堡有铸铁炮、铸铜炮,也有堡内军匠自己造着玩的木炮,因此他很清楚这东西的厉害。

木炮径不能做大,做大就炸,因此比起碗炮、佛朗机炮甚至辽镇的红夷大炮,它就像个大玩具。

但只要不把它当成炮,就依然是一具非常有威胁的大型兵器,就像一个能打六七十米的单发大子。

“速告兄长,贼寇百余,有逃兵至少六、木炮一门,村内富户土围保不住了。”

刘承宗看看木炮那同拳差不多的径,再看看土围子两扇看起来挺厚重的木门,已经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趴在山峁上,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是静静看着,静静看那一道黄土围隔出两个颜色不同的世界。

土围外,聚集群穿着看不出原色的烂衣裳,只有土的灰与血的红。

土围内,焦急的们则是各种布料鲜艳颜色,衣裳还有明暗相间的花纹。

就在斥候翻身上马报信这会,土围上有个上簪花的男子提弓绕至一侧,这张弓搭箭极为熟练,瞄准了一箭放出去,围子前喊话那应声倒。

随后又接连开出三箭,翻两不说,还伤了指挥装填木炮的锁甲逃兵。

土围上们轰然叫好,土围下贼则猛然散开。

不过乌合之众,区区三箭,就叫土围外上百贼寇慌了神。

目睹这一幕的刘承宗不由自主攥紧了拳,两眼死死盯着土围子外,就见那被伤的逃兵并未逃跑,似是被箭伤激起凶,捂着肚子虽不能战斗,扬臂推开上前帮忙的袍泽,指着木炮叫骂。

那门木炮还是被抬起了,乌泱泱的群冲向围堡大门,轰的一声巨响后,漫天硝烟。

刘承宗久久皱着的眉,舒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