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百年棋局（下）（3/4）

佛无力起身：

“在闵迪思三世的年代，几乎没有多少理解他的举动，甚至明目张胆地反对他——即使到现在。”

“贵族们看不起这位国王自亏钱财的行为和自甘堕落的举止，平民们则把他当作一位天生善心的仁慈君主，争先恐后地占取便宜。”

罗尼大公和奥勒修大公对视一眼，心复杂。

“在贵族们的背后嘲笑，以及民众的感激涕零中，闵迪思三世默默无闻地逝世。”

“善于妥协斡旋的仁慈‘贤君’？”伦抬起，跟四位大公一一对视，表严肃，语气生冷：“这个称号半是嘲讽，半是真诚。”

“除了几个艺术家感念他的恩，为他作传作画之外，没再在意那个被国民称颂，却被贵族暗地不屑的善良‘贤君’，和他在历史上这些小小的曲。”

伦眯起眼睛，紧紧抓住自己的佩剑：“然而，一百多年后的现在呢？”

没有说话。

场面很凝重。

好几秒过去了。

“这就是贤君，闵迪思三世，”伦收束好自己的绪，淡淡开：“他的事，我了解得越多，就越是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莱科大公怔怔地望着远处的火盆，眼久久不移。

罗尼紧紧抱臂，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特卢迪达紧皱眉，一反平的狡狯滑，忧愁不已。

至于奥勒修，只是紧紧盯着伦，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更多东西来。

“一百多年了，其虽死，他的官吏们却把星辰打造成了一架零件齐备，质量上佳的钢铁战车——我们十二年前才稍有察觉。”

伦紧紧闭上眼睛，肩膀仿佛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闵迪思·璨星三世，对我而言，他是世所罕见的可怕棋手，”他艰难而痛苦地道：“在一百多年前，他仿若不经意般落子开局，然而王权、封臣、民众、国家、历史，一切都在他不起眼的棋局里。”

“他用连自己的孙子都没法见到的长远棋局，让原本落在我们下风的星辰王国，脱胎换骨，不知不觉，已经把我们引以为傲的埃克斯特王国远远甩在了身后。”

“就连千多年前征服世界的‘大帝’凯瑟尔·卡洛瑟一世，也难以比拟。”

伦地叹了一气，眼凄迷：“跟闵迪思为星辰王国而布下的百年棋局，跟他步步连锁的致落子比起来……”

“托蒙德的复国伟业显得粗糙难看，耐卡茹的胜利也如此肤浅不堪。”

“至于灾祸们无穷无尽的力量和坏，简直就像力气大点的婴孩儿们挥舞铁锤般可鄙可笑。”

“闵迪思三世在乎的不是一朝一夕，一时一地的成败胜负。”伦寂寥，绪竟然有些绝望：“也不是一家一族，一城一领的得失存亡，”

“他以国家作棋子，以世界为棋盘，以亿万生灵作赌注，以万世基业为战果。”

火盆劈啪作响。

大公们默默无言。

最后，伦闭上眼睛，轻轻叹息：

“一朝落子，百年棋局。”

大厅里陷了死一般的沉寂。

好一会儿，伦才从几乎要停顿的气氛里“活过来”，重新开始呼吸，开始说话。

“所以，在‘贤君’逝世的一百多年后。”

伦离开了他的座位——或者说，是卡马伦大公的座位。

“我，黑沙领大公，查曼·梭伦·霍尔特·伦。”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四位大公。

“弑亲者，以及弑君者。”伦脸色一沉，第一次面容微颤地说出这几个词。

几位大公微微动容。

“作为一个北地，一个埃克斯特，”伦咬紧了牙关，他扫过每一个手握重兵，大权在握的埃克斯特大公：“我站在这里恳请你们，恳请埃克斯特的诸位大公们，恳请把巨龙国度的未来命运捏在手里的领主们。”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浑厚，沙哑，沧桑不已。

“停下你们毫无意义的内斗和猜忌，放下难解难分的家族恩怨与矛盾，不要再陷共治誓约既维护统一又助长分裂的陷阱里，不要像努恩王那样，沉浸在血缘和家族中昏聩失智，难以自拔。”

“让我们重新站在一起，面对那个一百年前的可怖棋手，面对这个一百年后的可怕星辰。”

几位大公们严肃以应，那一刻，就连最伶牙俐齿的特卢迪达也觉得沉重不已。

“因为在我们与星辰王国，在北地与帝国之间，这场不死不休的决斗里，再高贵的家门也显得卑微，再强大的军队也无比单薄，再强悍的君主也软弱无力，再广袤的国土也空虚贫乏。”

伦缓缓吐出一气。

“而且，我有预感，”在几位大公的凝重眼下，黑沙大公眯起眼睛：“六百多年了，我们现在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