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六章 前夜（上）（3/4）

哪，兄长啊，弟弟这是肺腑之言了。做了这件事，蜀地拿在手上，那才不烫手。否则，给你当然会给你，能不能拿到，司大您自己想啊——军中诸位叔伯给您这份差使，真是护您，也是希望将来您当了蜀王，是真正与我大金一条心的……不说您个，您手下两万弟兄，也都在等着您为他们谋一场富贵呢。”

完颜斜保说到这里，望向县城方向，微微顿了顿，微凉的风正从那里吹来，司忠显听他说道：“而且，就算您不做，事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的这句话轻描淡写，司忠显的身体颤抖着几乎要从马背上摔下来。此后又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话，完颜斜保拱手告辞司忠显都没什么反应，他也不以为忤，笑着策马而去。

此时他已经让出了最为关键的剑阁，手下两万士兵说是锐，实际上无论对比真还是对比黑旗，都有着相当的差距，没有了关键的筹码之后，真若真不打算讲信用，他也只能任其宰割了。

完颜斜保的马队完全消失在视野外后，司忠显又在山坡上静静地呆了许久，方才回去军营。他样貌端方，不怒而威，旁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太多的绪来，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改旗易帜、况复杂，他容色稍有憔悴也是正常现象，下午与父亲见了一面，司文仲仍旧是叹息加劝说。

“……事已至此，做大事者，除向前看还能怎样？忠显哪，你是司家的麒麟儿，你护下了所有的家，家里的啊，世世代代都会记得你……”

“……其实，为父在礼部多年，读些圣贤文章，讲些规矩礼制，但书读得多了，才会发现这些东西里啊，统统就是四个字，成王败寇……”

“……待到将来你将川蜀归回武朝，天下是要谢谢你的……”

司忠显似乎也想通了，他郑重地点，向父亲行了礼。到这夜里，他回到房中，取酒独酌，外便有被引进来，那是先前代表宁毅到剑门关谈判的黑旗使者姬元敬，对方也是个样貌严肃的，看来比司忠显多了几分野，司忠显决定献出剑门关时，将黑旗使者从关门统统赶走了。

“华夏军神通广大啊。”

对于姬元敬能偷偷潜进来这件事，司忠显并不感到奇怪，他放下一只酒杯，为对方斟了酒，姬元敬坐下，拈起面前的酒杯，放到了一边：“司将军，悬崖勒马，为时未晚，你是识大体的，我特来劝说你。”

司忠显笑了笑：“我以为姬先生只是长得严肃，平时都是带笑的……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吧？”

“陈家的已经答应将整个青川献给真，所有的粮食都会被真卷走，所有都会被驱赶上战场，苍溪想必也是一样的命运。我们要发动百姓，在真坚决下手前去到山中躲避，苍溪这边，司将军若愿意反正，能被救下的百姓，不计其数。司将军，你守护此地百姓多年，莫非便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家亡？”

司忠显坐在那儿，沉默片刻，眼睛动了动：“救下他们，我的家，要死绝了。”

“司将军果然有反正之意，可见姬某今冒险也值得。”听了司忠显动摇的话，姬元敬目光更加清晰了一些，那是看到了希望的眼神，“有关于司将军的家，没能救下，是我们的过错，第二批的手已经调动过去，这次务求万无一失。司将军，汉江山覆亡在即，真凶残不可为友，只要你我有此共识，便是如今并不动手反正，也是无妨，你我双方可定下盟约，只要秀州的行动成功，司将军便在后方给予真狠狠一击。此时做出决定，尚不致太晚。”

“……华夏军的拳拳之意，我知道了。”司忠显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喝了一杯酒，“只是到得此时，事还能挽回多少？姬先生，我弃了剑门关，早已铸下大错，当断不断，此时又要反正，说不定还要累得家死光……我何苦来哉呢？”

“若司将军当初能携剑门关与我华夏军一道对抗真，当然是极好的事。但坏事既然已经发生，我等便不该怨天尤，能够挽回一分，便是一分。司将军，为了这天下百姓——即便只是为了这苍溪数万，回是岸。只要司将军能在最后关想通，我华夏军都将将军视为自己。”

姬元敬言辞诚恳。事实上，这几年来与华夏军道打得多，司忠显对于对方的行事风格也早有了解，知道对方说的话，竟是真挚的。他就那样坐着，不一阵，“哈哈”笑出来，随后变作“嘿嘿”，最后成了“呜呜”的哽咽声。

这绪失控没有持续太久，姬元敬静静地坐着等待对方答复，司忠显失态片刻，表面上也平静下来，房间里沉默了许久，司忠显道：“姬先生，我这几冥思苦想，究其道理。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让出剑门关吗？”

姬元敬斟酌了一下：“司将军家落在金狗手中，不得已而为之，也是之常。”

“嘿嘿，之常……”司忠显重复一句，摇了摇，“你说之常，只是为了宽慰我，我父亲说之常，是为了欺骗我。姬先生，我自幼出身书香门第，孔曰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