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46卷)(256-258)(14/18)

张武功不过是通往长生的门阶,一旦修到心如止水的境地,将展现各种神通:

先是「鸥鹭忘机」——因为忘了自己是个,鸟兽也看不出他是了,以为是同

类,见他便与之嬉戏;接着是「陶然忘龄」——忘了自己还活着,以致身子也给

骗过,就此忘记老去。待练到了「舍生忘死」,那是连生死之别都忘却,从而长

生不灭,踏上真僊大道。

「……据说我们真鹄山上,有个老不死就是这样。」

胡大爷说这话时神祕兮兮,彷彿真怕被「老不死」的天耳神通给听去了,不

由自主压低声音,频频四下张望。「我师傅自己都是老牛鼻子了,提到他时居然

管叫『太师叔』……你说该有多老?」

「应该是辈份高罢?」这种事在武林中所在多有,耿照自己都见过不少,不

明白老胡何以为怪。

胡大爷摇。「他是真的老。就因为他躲在太昊祖师坐化的云清池附近,玄

城观那帮牛鼻子才缠着我师傅,非让封了东皋岭不可。他们楯脉不要脸归不要脸,

没想还是怕丢脸的。」

回过神来,见少年一脸的云山雾沼,胡彦之咧嘴一笑,解释道:「我那牛鼻

子师傅立下四位副掌教时,考虑到太师叔祖的辈份地位,也给了他一席。但玄城

观这位修长生道的奇葩岂止是不管事?长年连都见不着。於是楯脉平白得了个

副掌教的位子,年年派『代表』太师叔祖出席话事,败儿扮家翁,狠狠过了把

振衰起敝的乾瘾。」

耿照想了一想,忽道:「你师傅好厉害的手段。立四名副掌教,已分去副贰

之权,里居然还挟了个有名无实的虚衔。这楯脉的玄城观,听来也不是什么实

力强横的大派,想保住凭空掉进怀里的馅饼,只能唯鹤真马首是瞻。」

老胡环抱双臂,怪有趣的打量他一阵,嘿嘿笑道:「我是长大成之后,有

天忽然想通了这一节,你小子不简单,居然一语道。合着聂冥途说得没错,你

这个典卫大还真做得。」

耿照心想:「可我也是长大成了才知道。」斗嘴是斗他不过的,直接转移

话题:「是了,为什么楯脉怕丢脸,非得让鹤真封了东皋岭不可?东皋岭上有

什么见不得的?」

「我是没亲眼见过。」老胡耸耸肩。「不过你要想,连自己是、现年几岁

都给忘了,还能像个么?疯疯癫癫还算是好,要是像个野似的衣不蔽体,光

满山跑……玄城观还保得住那席副掌教?鹿老儿早发难撤了去。这下可

好,把山一封,心有顾忌,不管那老不死在云清池怎么了,谁都没再打楯脉

那席的主意。」

忘机,忘龄,忘死。

传说中,玄城观「少眉道」鼋无生《坐忘神功》的三大境界。忘死即僊.

但活在滚滚红尘里的,想的净是些争权逐利的龌龊事,真有能遗世若此的

么?由武道,心如止水,真到了那一天,长生又有何意义?

不知为何,秋霜色看来就像个修道,而且还是卓尔有成的那种。他的温文

带着道者的淡泊与隔阂,行止如流水般随意,彷彿看过间无数,然而皆不萦於

心。

连面对殷横野都能平静若此,耿照打从心里佩服起这位「四奇之首」来。

坐地调息的三中,沐云色根基最浅,受创也最轻,片刻行功圆满,吐出一

浊气,一跃而起,取了立在聂雨色身前的乌琴,捧至大师兄跟前。「幸好我沿

路留下号记,若非大师兄赶至,后果不堪设想——」难掩兴奋,忽然「咦」的一

声,瞥见琴身上的指,大惊失色,继而心痛难当:

「殷贼……殷贼毒手,竟毁了这床宝琴!」

凝目瞧去,才发现这枚圆孔本就铸在琴上,介於龙池凤沼之间,恰在琴身正

中央,过往或以饰板掩起,加上此琴本非沐云色所有,未曾仔细端详。殷横野一

穿,毁掉的只是掩蔽之物罢了,可说是背了个黑锅。

心绪稍定,见耿照投来询色,连忙解释:

「我大师兄二十岁上,便创制出一门同九琴的奇阵,名唤『九玄眷命』,

将九具琴按奇宫八卦方位佈置,弹奏出的乐曲不但气势磅礴,更有偌大威力,可

挡万马千军,乃合阵法、武功、曲律、琴艺四家於一炉同冶,无论是构想,抑或

最后出的成果,皆是无可挑剔的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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