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45卷)(249-250)(4/11)

棚底下端坐如恒,正常得无比反常。

强烈的惊惧,令胡彦之难以凝眸。那的形容衣着并非看不清,而是所有须经心神透析的意象、意义,乃至意念等,全被铺天盖地的恐怖感揉碎,无法运作,便见了什么,也等若什么都没见。

胡彦之辨不出他的模样,只记得那杆满各式童玩的紮,依稀还搁在那脚边。

(是……是他!那……那货郎……)

似随手取了张纸面,捏着竹棍儿一遮脸,胡彦之压力大减,余光里其廓似乎清楚些个,然而每一凝目,莫名的恐怖感又将他攫住,什么也认不清,什么都留不住。

老胡想起幼年上真鹄山时,每一个凝着漆黑的窗棂外或衣柜里的夜晚——你知道里有着什么,甚至期待里有什么;强迫自己睁眼等待什么出现,以便在真有什么的一霎间求得解脱……

耿照同他说过的,面对灰袍的那种恐惧无力,应约如是。

即以小耿的描述,胡彦之亦知两者间有所不同。灰袍能任意限制他行动,令内功外功俱都失效,这却是唤醒包括飞禽走兽在内,一切活物内中最层的恐惧;非是什么实存的恐怖形体,可以对抗、可以遗忘、可以延伸消解,乃至说服自己勇於面对,而是纯然的恐惧自身。

惊惧既不知所以,又何能不惧?

凉彻的感滑过他发冷的面庞,隔着粗制滥造的哭丧纸面,那发出意义不明的声响。胡彦之意识到是笑声。

“……你的马,很厉害啊。”

他试图辨别或记忆那的声音。然而,经无数高调教、涉诸般奇机巧,胡彦之恃以闯无往不利的见闻智,此际便如一只咬死的机关,丝毫不起作用。

“不愧是来自天镜原的异种,或可迷惑,却难驯服。”胡彦之灵光乍现,明白在这不知何以、范畴几何的恐怖境域里,策影是除那之外,唯一不受惊惧所攫的存在。那的手段或能教策影狂怒失据,却无法如压制自己那般,完全控制住紫龙神驹。

“策影……走!”

胡彦之不确定自己有无出声,或仅於心底呐喊,但原本旁若无、发狂般与鸟扑搏斗的巨大蹄兽突然安静下来,染血厚鬃耷黏着皮毛,缎一般的乌亮光泽起伏惊,益衬出龙蟠也似的虬结肌,比麻绳还粗的血筋一跳一跳的,带着狰狞迫的强旺生命力。

策影甩了甩脑袋,彷佛在清醒的一霎间,忽明白敌之所在,粗息虎虎地转向那,还欲迈步,前腿却不由微屈,颤抖的雄躯持续拉锯着体力与意志,汗血迸如雨下。

(不行!这厮……非是我等所能抗颉……走!)紫龙驹顽强昂颈,身子却本能退了几步;与胡彦之四目一对,灵犀遍照,仰天怒咆,掉而去,愈小的身影却未消失不见,迳於远处驻足,像要把此间一切牢牢印在脑海里似的,便隔里许黄沙,仍能感觉那炽电般的豪烈目光。

拊掌大笑。

“好个通灵畜生!”他的声音中满是佩服。“这便教牠试出了我之范畴。瞧瞧那双带杀之眼……牠在威胁我哩,像是说:『老子认准你啦,出什么蠢事,天涯海角也不放过你。』”

胡彦之听他粗着嗓,扮双簧似的代策影说话,声音却很年轻,省起那莫名惊惧已褪,觉识不再受扰控制,重又能记忆思索。

舍了紮迳起,手挥细杆,状若回风,杆顶黏了张猪腰似的半面,长宽约只遮得成年小半张脸,却有颧额鼻梁的细致起伏,居然是张巧的丑面;杆底流苏轻摇慢,杆身掠过一抹斑斓铜光,显非紮上的纸糊劣货。

胡彦之本欲撑起,惊觉周身汗漓,直似水底捞出,四肢酸乏,不逊一场恶斗。

挣扎间那已行,持杆扬了扬丑面,模样十足懒惫,宽肩窄腰的背影看来不甚高,比例分明是少年,不知怎的有种很熟悉的感觉,非是依稀曾见,而是此前才见得,只是其中关连太过突兀,思路一下子飞之不及,悬在半空。

(这身影……到底是谁?我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我记住你啦,胡大爷。你和你的马都是好样儿,今多有得罪,咱们后会有期。”传音密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丝灵感随即雾散烟消,狼藉的大路边上再搜不着那形迹,只余惊走马,恍若未存。

朝阳门的官兵总算赶至,气虎虎地压制现场,见模样可疑的便勒令趴下,欲逮那纵马逞凶的狂

胡彦之不动声色扛起紮,扯落童玩香囊上的彩绦束发,趁烟尘迷眼,以擒拿手法绕晕一名身量相仿的粗汉,三两下解落长褙箭衣,倒着顺序反面穿好,信手将昏转向的汉子,往一队风急火燎似的兵伍里推,又从旁勾了顶笠戴上。

背后响起官兵怒叱,们循声聚拢围观,变装成行脚货郎的胡大爷则向左右陪着小心,退了接受进城盘查的长龙里,谁也没觉不对。

——看来狭舟浦的鳄群大阵,也是那厮做的手脚了。

这到底是奇术抑或武功、何以

地址发布邮箱:Ltxsba@gmail.com 发送任意邮件即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