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49卷)283(2/6)

宽约两丈,两侧以砾石堆成护岸,跟城内以砌石夹岸的主水道不同,更

像城外的天然河流——从水下飘着的芦尖能知一二。岸边积成沙洲,长出芦苇,

夏季水丰满涨,这才漫过苇

漕运乃越城浦之命脉,城尹衙门的疏浚官权力极大,还不是闲差,一年到

忙成狗,休说长芦苇,连渠内聚沙成洲都是不允许的,没弄好能掉脑袋。耿照到

越浦的时间不长,总还知道这事。

「这里以前是条河。我是说真的河,不是发民伕挖将出来,再用盖城池的大

石块生生砌出河道的那种。」

武登庸在柳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熟门熟路甩钩水,叼根长枕臂倚树,

踢鞋迭腿,光瞧便觉舒心。「好笑罢?现今过子都靠假河,真河倒没知晓啦。

若非夏季涨水,漫过闸,没准这渠都是的。」

耿照也学他甩竿,只是典卫大不擅此道,差点给鱼钩勾了后领。武登庸笑

得爽朗直接,看似心大好。

「咱们今天便只钓鱼?」担心殃及亡母,索连「问」字也不提了。反正钓

鱼也没啥不好。

「问!怎么不问?」老还没笑够,半闭着眼一副懒汉德,随应付:

「喏,你小子要的,是多呢还是少?」

依耿照之,本该选「少」,贪多嚼不烂,选了等于没选。但老哼哼唧唧

笑个没完,令少年莫名地恼火起来。鱼钩钓绳这种费钱的玩意儿,龙村的孩子

哪里玩得起?不是跳进水里徒手捞鱼,便是编渔篓、砌鱼槽,多的是不花钱的手

段。地址发布页 01bz.cc不比堂堂神功侯,便是流落江湖,都能任意支使水道巨擘,要啥有啥!

「……我选『多』!」

「哼哼……哈哈哈……哎哟……选多是吧?呼呼呼……唔……」老的声音

渐渐沉落,猫儿似的咕哝取代意指,最后直接成了呼噜声。「那就比一比……比

比谁钓得多……呼——呼——」

耿照觉得对老抱有期待的自己,简直是槌。

不过水岸微风太舒服了,这柳树底的瘤节凹陷也是,巧妙托着腰背,凉滑微

硬的触感和鲜烈的木气,堪比漱玉节重金购置的凋胡床,耿照很快便原谅了老

,随着前辈亦趋亦步,昏沉沉地跌梦乡。

梦里仍是这片细渠柳岸,午后骄阳正炽,眼中所见,彷彿都浮在一圈光晕里,

白得令忍不住眯眼。

虚境中难以思考,所有一切都只是感觉,你闪过一个念,所见所觉就回到

那个当下。耿照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连作梦都想待在这儿,但这睡前所见的渠边场

景异常稳固,没有过往虚境中一念数变的碎与虚幻之感。

一旁的老睁开眼睛,起身举臂,掌中多了柄刀。

长三尺五寸,重五斤,铣亮冷锐,令不寒而栗。

耿照无法思索。按说一旦去想「这是怎么回事」,立时便为虚境所拒,倏忽

清醒,但彷彿有什么将他牢牢摁在虚境里,明明被识海排斥的痛苦异常鲜烈,他

就是无法返回现实。

除此之外,虚境里的运作一切如常,少年因而察觉杀气。当识海的柳

见残若是混沌迷雾,老便是柄冷硬坚锐、百锻而成的厚背刀,生生

令少年难以忽视,无法共存。

是老将自己「钉」在识海中——耿照只能如是想。他甚至无法分辨此间是

自己的虚境,抑或是老的,而场景就在霎眼间易改。

阳光消失了,幽暗的石室里连牛油烛焰都在晃摇。那子冻,已经远远跨越

了耿照的想像边界,将常识抛诸脑后;他怀疑石缝间填的不是膏泥苔藓,而是万

年不融的坚冰。屋子四面堆满齐顶层架,似金铁所铸,每格迭有长条砖似的物事,

回映焰火的金属钝光带着一抹浓绿影。

耿照几乎无法动一动身体——非因禁制,而是因为难以形容的冷——然而刀

尖曳过砖石地的声响,已不知由身后何处近。他勉力迈步,在层架间辛苦窜逃

着,偶尔碰上架子都疼得像是撞掉手臂指掌一般,泪水在溢出眼眶的瞬间便化成

冰渣。连鼻里的气息像和了水的砂砾,耿照感觉胸越来越重,渐渐吸不进什

么。

不知为何有种强烈直觉,层架上的物事,是保住命的依凭。

一个过弯膝腿不听使唤,肩「碰!」撞上层架。少年死死咬住痛呼,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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