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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狱属于诏狱的一种,它的特征是:罪状由当权物对文字的歪曲解释而起,证据也由当权物对文字的歪曲解释而成。

一个单字或一个句子,一旦被认为诽谤元首或讽刺政府,即构成刑责。

文字的意义不在客观的解释,而在当权物主观解释。

文字狱的本身就是当权物作贼心虚的一种反应,越是心虚,越是魂不宁,听到别说“亮了”他就肯定是讽刺自己的秃,因而恼羞成怒。

于是知识分子除了被“诬以谋反”外,又多出一种纯属于文字的灾难。

——因而我们想到仓颌造字时,鬼曾经夜哭,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

现在举出例子说明:浙江(杭州)府学教授林元亮,奏章上有“作则垂宪”处斩;北平(北京)府学教授赵伯彦,奏章上有“仪则天下”处斩;桂林(广西桂林)府学教授蒋质,奏章上有“建中作则”处斩;这些句子里的“则”本是“法则”和“标准”之意。

但朱元璋不作如此解释,当时江南方言,“则”与“贼”同音,朱元璋认为显然是讽刺他作过小偷的往事。

尉氏(河南尉氏)县学教授许元,在奏章上有“体乾法坤,藻饰太平。

”这两句话是千年以前的古文,但朱元璋却解释说:“法坤与‘发髡’同音,发髡是剃光了,讽刺我当过和尚。

藻饰与‘早失’同音,显然要我早失太平。

”于是许无处斩。

这一批都是地方学校教师,只不过代地方官员撰写奏章,竟招来杀身之祸。

当然,文字狱不限于奏章。

朱元璋崇信佛教,对印度高僧释来复最为礼敬。

释来复告辞回国,行前写了一首谢恩诗,诗中有两句:“殊域及自惭,无德颂陶唐。

”意思很明显,他生在异国(殊域)自惭不生在中国,觉得自己还没有资格歌颂大皇帝。

但朱元璋的解释不同,他说:“殊,明明指我‘歹朱’。

无德,明明指我没有品德。

”于是释来复从座上客变为阶下囚,处斩。

文字狱是围堵,八文是钓钩。

科举制度到明王朝,只剩下进士一科,并分为三个阶段完成。

县级考试(县试)录取,称为秀才,即初级知识分子。

然后才有资格参加省级考试(乡试)录取后称为举,即中级知识分子。

然后才有资格参加由教育部(礼部)主持的中央级考试(会试)录取后再参加由皇帝主持(实际上由宰相或宦官主持)的最高考试(殿试)录取后称为进士,即高级知识分子。

明王朝跟宋王朝一样,有一项不成文法,非进士出身,不能担任宰相(大学士)或部长级高级官员。

科举对知识分子的重要,至为了然。

它是知识分子唯一的出路,汉、唐王朝时还有学校一途,明王朝则学校不过培养参加考试的才。

汉、唐王朝还有立功边疆一途,明王朝则没有任何其他机会。

朱元璋更规定考试范围,以《五经》、《四书》为限。

《五经》、《四书》又以理学道学领袖物朱熹的注解为标准课本。

本世纪(十四)八十年代,朱元璋更特别颁布一种试卷格式,规定应考的知识分子遵守。

下世纪(十五)初期,第三任皇帝朱棣,进一步加以约束,规定使用八文。

“八文是一种文章的体裁,一篇文章中,不多不少的,恰恰包括八——一即两个或四个完整的句子,这形式是严格的,不能改变,改变便不是八了。

但八主要的特征却在方面,即内容方面。

依照规定,作八文,不能发挥自己的意见,也不是自己在说话(八文中没有“我”字)而是儒家圣系统在说话,看起来四平八稳,面面俱到,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触及。

这种文体,跟代数学上的方程式一样,用不着独立思考——事实上是严厉的禁止独立思考,只要能把圣系统的言语恰当地代的方程式中,便是一篇最好的文章。

如果被主考的试官欣赏录取,便可由秀才、而举、而进士,而成为国家的领导

至于怎么才能恰当地代,那就是自此之后直到十九世纪末期,五百年间,中国知识分子所追求的最大奥秘,和最大学问。

知识分子所从事的唯一研究工作,是从《五经》、《四书》中选出全部可作为考试的题目,请老于此道的八专家,撰写数百篇八文,夜背诵。

考试时,把适当的一篇,照抄一遍。

就像赌博时押赌注一样,押中时就成为进士,被任命为官员;押不中时,则落第而归,下次考试再来。

知识分子不接触其他任何书籍,甚至连《五经》、《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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