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舞月扬】13（10/17）

只可惜到此时，他才看明白，宋军虽然是类不假，但是类和类之间，

也是有别的。这些汉的悍勇强硬和那些于阗、鹘相比根本就是大和小孩

的别。自己将之相提并论实在是大错特错！打到现在，兵马死伤大概超过两千

了，数占优势，又有那麽多车行炮助阵，却连第一道壕沟都没有过去。

而讽刺的是，自己现在确实是在拿尸体往前面垫，党项男子死亡的速度从没

有过这麽快！几乎是成群结队的在宋军的箭矢下层叠摞倒。但是宋军的伤亡能有

多少呢？

他这才明白自己是何等的可笑，居然 幻想着对宋军作战能一换一。面对

着据坚城硬寨而守的宋军。这天下间没有任何军队能做到一换一的同宋军打

仗！便是神仙下凡也不行！自己现在大概是十换一，却都还占不了上风！

而反观宋兵自开战以来阵脚一直稳固如常，好像对于这种战斗早已习惯。而

自己的军队却开始套了。那些大漠里的勇士，面对鹘时勇猛如狮虎，现在

面对宋却害怕了，慌了，不知道怎麽打仗了。几万的大阵仗却打成这般难

堪模样，这让自己如何待。

还有更让他难堪的是，从战斗开始就不停的有逃兵溃退下来，甚至是成群结

队的溃退。他的督战队在四面都布有巡哨，完全没有消停的时候，捕获砍的逃

兵竟然多达四余，而且至今不绝。

他看了看身后，在二里外的那处大土坡上，有天子的明黄旗和黄罗伞盖，

被无数盔明甲亮的西夏锐骑兵拱卫着，那是大夏君和太后的御帐所在。很显

然，这里的战局那里也同样看得清楚。现在眼看前面的马已经有点了阵脚，

万一突然溃下来，陛下是否会饶了自己？太后是否会放过自己？自己的下场……

他越想越是着急，在胡床上再也坐不住了，立时站起来，大声喝道：「擂鼓！

擂鼓！」接着吩咐自己的儿子卫慕阿卢亲自率领亲兵到前面督战。接着又招手叫

来了大将贺崇彪，要他立刻准备壕桥，到前面带队夺壕。

贺崇彪乃是他手下骁将，为细沉稳，在西夏军中素以勇猛多智著称。他

观战多时，早看出前面况不对，宋军准备充分，而且对于守城战术的顽强老练

远远超乎己方预计。反观本方战法不对，而且攻城经验面对宋军过于稚，器

械又不得力，这仗打得实在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再这般硬打下去，只怕更加增

添无谓的消耗。

如今却又要强行夺壕，便是用命往里填，这死的可都是党项，或者说都是

卫慕氏的男子！事关紧急，他却不得不谏。

「都统，如今宋箭矢厉害，我军进不得法，强要越壕，只怕伤亡非少。请

都统明鉴。」

「那依你之见呢？」卫慕贺兰冷着脸，语气不带一丝感。

「我军器械着实不足凭，宋守城军械威力非凡，此乃关键所在。若能压制

宋城炮械巨弩，令士卒多备大牌，以遮蔽弓弩，方有胜算。」

「笑话，我军又有何本事压制宋军炮弩？宋器械本就利远胜于我，又居

高临下，此时将军有何妙计能制？休要多言，此战若打不好，我等在陛下面前皆

难逃罪责！如今只有拼死向前，宋虽善战，然守壕数终少。我军一鼓作气，

拼上个千把填进去，足以致胜！本帅就不信等和宋军混战在一处，那城上的

炮弩还能嚣张！」

贺崇彪轻叹一声，也自知卫慕贺兰说的乃是现实。此战打不好，必无好结果。

其实这等坚城硬寨，本不必打，留个几万一围，其余抄掠乡野，引宋军出城来

野战才是上策。或者就围困他们直到粮绝不战自败，何必费这力气硬碰硬？这场

战争从根本的战略上就错了！只是这不是自己这个级别的角色所能决定的。

不过卫慕贺兰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辣宿将，也看出了一个机会。他对贺崇彪

说：「待会儿你听中军号角三长三短，本帅便下令所有车行炮和泼喜军集中攻击

宋军的壕墙，只要砸垮了那道土墙，墙后宋兵将无所凭依，必！到那时你率兵

趁机突击，以弓箭开路，只要杀光了城下宋兵，便是城上炮弩厉害，也阻不得我

兵夺壕！你可听明白了？」

「 末将明白！」

「好，下去吧。若贻误军机，自家提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