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九折·倩入苦海,君莫辞劳(5/6)

又将皮钻出,恶意宛然,不言可喻。

题诗之外,另有无数小楷绕图为注,几无余白,密密麻麻的错落排列既齐整又婉媚,带有一特别的韵致,亦得骧公身骨髓,写的是当沉沙谷事,为文风格亦是舒氏体。

殷横野一帧帧瞧将过去,每幅图说的都是自己不为知的谋,能学百家字到这等造诣的,普天之下不脱单掌五指之数,显然是萧谏纸残废后,软禁中百无聊赖,写以自慰;起初尚能扬起嘴角,讥讽堂堂龙蟠沦落如斯,只能以书画复仇,末了越看面色越冷,挤不出一丝笑意。

于殷横野平生最自负的书画一道上,萧谏纸竟已远远抛下了他,不只学得像,而是彻底通解了成骧公的书法绘画词章,在舒梦还没写过、画过、吟过的题材里,恣意挥洒,无而不自得;此非模仿,甚至不能说是致敬,而是与之对话,双方平起平坐,得以跨越数百年的辰光,乃至阳生死之隔,激出灿烂的火花。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达到的境界。

殷横野始终无法理解舒梦还这个

无法理解他的婉媚何以带着沉,拘谨何以狂放大器,绝望之际何以能光明疏朗……这周身都是矛盾,比那些个纵诗酒的骚客、指点江山的将帅都要难懂得多,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殷横野拒绝承认自己才不如舒梦还,直到看见这片悬轴之海。

萧谏纸拥有的才华不在舒梦还之下,甚至理解了他,方能隐身在图画后嘲笑自己——堂前六扇明间大开,挂着四条巨幅,排得密不透风,分别是欺骗玄犀轻羽阁铸剑、策划妖刀谋、构陷狐异门,以及邬昙仙乡火门血案,都是殷横野秘而不宣的恶举。

他冷笑拂袖:“好风吹落,流水引长吟,五月披裘者,应知不取金。

萧谏纸啊萧谏纸,好死不如赖活,你这又是何苦来哉?”指风一掠,四条长幅齐轴而断,唰唰落地,露出空的内堂。

堂内原有的摆设俱已移去,除了萧谏纸坐着的云厢座,旁边并排着一架竹躺椅,一名长发乌黑、肌色白惨,宛若僵尸的中年斜倚其上,似是四肢不灵,连脖颈都难转动,靠背经过心调整,让他的视线可以穿过轴幅缝隙,毫不费力地望见院里的景况。

殷横野没想到藏身轴幅后的,竟有两,更没料到会是这亲临战场,一怔过后,不由失笑。

“萧谏纸,合着我是笑错了你,你居然还不是最不要命的。

你这条残命也算是从鬼门关捡回来的了,褚无明,何苦又赶着来送死?”作势回,夸张地眺了眺院里,怡然笑道:“是了,原来这里是天字第一号厢房,你们两个捡回狗命的特意来此,欲送我最后一程幺?作梦!”面色忽狞,指锋一横,堂前高槛“轰”的一声碎,无数片被呼啸风压卷堂中,劈劈啪啪散了一地。

萧谏纸色漠然,不为所动,扑卷而来的木碎全打在云车上,瘫痪的下半身为及腰车厢所掩,并末伤着分毫。

谁也料不到,先开的竟是竹躺椅上的“刀魔”褚星烈。

“……我从末见过你。

”僵尸般的苍白男子缓缓说道,唇舌虽仍有些不灵便,清澈的眸光却冷锐如实剑,并非残忍无,而是天生具有一种危险之感,闻之令透骨生寒。

“于公于私,我们都不曾碰过面。

我记得自己行走江湖,曾去过的每一处、见过的每个,不是‘略有印象’的那种记得,而是每个画面都像图片一样,存在这里……”艰难举起右臂,点了点额际,旋即脱力般重重坠下,在竹椅上撞出“叩”的一声闷响。

“我非常肯定,我们末曾谋面,没有远远出现在彼此曾历之处而互不相知,没有共通的集,从来不曾在一时一地,一起出现过,遑论识面辨

”苍白男子冷冷望着他。

“而你如何知道,我便是褚无明?”“‘思见身中’。

”殷横野露出恍然之色,很遗憾似的轻轻击掌。

“这种天赋举世罕有,江湖每代里,也不过生就一两个。

偏你们宫的《夺舍大法》邪门得紧,居然能后天练就,难怪,难怪。

”褚星烈眉微蹙,下眼睑忽微微抽搐起来,一抹痛苦之色在原本平静如死物的瘦脸上乍现倏隐。

“……难怪什幺?”“难怪做为刀尸,你炮制起来特别费劲,当时我还以为失败啦,没料到在天雷砦的效果忒好,在世心目中尽显刀尸之能,迄今犹能止娃儿夜啼。

”说着从怀里取出枚小巧玲珑的褐色蝉笛,拎着轻轻摇晃。

“当年驱役你的‘号刀令’,就是这一只,不若今世的号刀令威风煞气,胜在携带方便,三十多年来我始终贴身带着,当是纪念。

”褚星烈剧颤起来,痛苦之色更甚,身子却无法活动自如,令他的抽搐颤抖活像木雕傀儡,不忍卒睹。

“你……你……是你……”“你那图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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