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雪而论道(2/2)

如此一位虐成的徒儿来,纵是有万般罪孽,多加教化,兴许亦可皈依,怎能纵容弟子如此肆意妄为,杀生无度。”

为首僧,从始至终都不曾言语,双掌合十盘膝稳坐,但听闻此话过后,缓缓将两眼睁开,转朝向方才出言僧笑笑,并不斥责,而是缓和言道,“贫僧时常在想,何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今既然是说到此事,便稍讲些自个儿见地。贫僧所言不过抛砖引玉,如是诸君心中亦有解,不妨畅言。”

行世间,二三十载光景,大抵知道善也知道恶,大多都晓得有些作为该不该做,只是屠刀在手,柳枝也在手,许多喜以屠刀,去眼前麻烦,或是维系一一家无忧,并引此为杀伐果决自居。自个儿挑选了一条路,自古以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说,起源纷争不断,但既然已是凭屠刀杀生无数,又怎好当真成佛。与其言说是成佛,不如说是终究知晓自个儿罪业,选择二字,之终生处处皆是,亦是一件最难的事,想要去选一条善举,能将始终自个儿掩盖住的错误行径,认得清楚,使满是血水的两手抨起竹枝,可谓是受了度化。”

“但绝非说是不用背罪,不必偿还,以杀止杀向来不可取,可也不好说那位不空禅师的徒儿究竟作对了还是做错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算不得善举,但对于佛门以外的世间而言,并无大错。毕竟要是放下屠刀便可成佛,对于那些始终谨小慎微,多多行善的而言,太不公平了些。”

面容悲悯,言罢过后却是又流露出一丝狡黠意味,接着道来,“况且既然是恶持刀,如何听得进道理,先教他搁下手上刀不用,再行度化,便已是最好,度化天下,可并不代表偏要舍生。”

一众僧琢磨片刻,却皆是不曾出言,皱眉思索,一时间倒当真不知对错,纷纷盘膝坐定,苦思不得解。

不求寺乃是处大寺,当中统共有四位讲经首座,眼前这位,便是四方讲经首座当中,岁数最浅的一位,然佛法与境界,最是高明。不过是而立有余的岁数,谁亦不曾想出这位面皮常含悲悯的僧,是由打何处学来如此高的佛法,只是有寥寥几位老僧仍旧记得,当初不求寺住持带他寺的时节,寺内那十几合抱的铜钟,分明无敲打,却足足传来十六声钟鸣。

震得整座不求寺上下,再无旁音。

“那依首座师父看来,我等遵住持之命,此番前去那钟台寺讨要佛宝,究竟是对是错。”一位年纪瞧来极浅的僧先行开,目露疑惑。

“对也不对,错也无错。”身披袈裟的僧摇摇,“不空禅师名,出山前贫僧亦是有所耳闻,行事豁达,且是乐善好施,听闻先前遣来位堂主,竟是留在钟台古刹,许久也不曾回返,想来佛法高不说,确是能当得起高僧二字。”

“但凭钟台古刹一地,欲要护住佛门七妙,谈何容易,与其说是前去讨要,不如说是与家商量,能否将佛门至宝迎回不求寺,一来可保佛宝无忧,二来总要令身在关外,周遭皆是觊觎窥伺之的钟台古刹,过上安生清净子。”

“可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极难,”僧,站起身来,目光望向关外方向,“我确信住持原本心思,便是如此,即便是钟台古刹中不乐于见此,亦会令我等在此停驻一阵,起码多添几分助力,但自打那位堂主拜山过后,却再难揣测住持心思。”

窗棂之外纷纷细雪,蔓佛堂。

恰如世心思心事,忽而来去,随念电转。

中,十几位衣衫单薄,足踏僧鞋的僧,同边关守卒好言磨过近一个时辰,而后才迈步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