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久为廊下燕(2/2)

去这行当。咱躺到武道山脚下,连那两背影都不曾瞅见,天下第一,天下第二,与你我有何相。”

“通透。”老翁笑笑,“好一个檐下燕子,好一个卧倒武道山下,老朽空活甲子余,还是回听闻这般说法,受教了。”

可老者抬望天,除却远云秋阳以外,碧空如洗,分外生疏。

久在檐下别归云,多年不曾抬目见天。

何以见天高云阔,万里江山。

钟台寺多出了一位身着月白僧衣的僧,许多佛徒皆是不解,照理说两寺当中,本就不应随意留宿,更不该久住才是,一说避嫌,二来极易从两寺之间生出恩怨;更何况有眼尖的弟子早已认出,这位相貌端正的僧,正是前赶来敲钟二十六下,对于住持不敬的外寺僧,故而更有些抵触,接连数寻上不空禅师讲理,却是尽数挨罚,悻悻前去扫佛堂。

而那僧亦不见外,自行于禅房一角清出块空场,同住持要来枚蒲团,便是一坐到禅房角落,与众僧一并诵经礼佛,丝毫未有异状,宠辱不惊,和善面色,却是从未变过。倘若是得空,便踱步到扫地僧众身前,温言讨要来柄竹木扫帚,将佛堂禅房里外都扫得一尘不染,比起往,犹有过之。

接连数下来,就连原本心有怨的一众钟台寺僧,亦是拉不下面子冷言冷语,虽说仍无几个前来同僧论道说法,研究经文,但已然有大半僧众与那外来僧相见时,低低问上句早。

于是那僧的面色,更是一和善起来,且时常挂笑,如此举动,引得小沙弥平尘纳闷得紧,一处禅房都足矣累得他无暇他顾,只想着正午时多吃两枚青团,这僧除却定念经之外,仍要清扫半壁寺院,如何还能笑得出。

“师兄佛法修为越发高,原本是外寺前来叫阵的僧,就如此被你诓骗来,甘愿各处清理寺院,我瞧那身僧衣不凡,只怕在外寺也要做到堂主首座这等职位,怎就着了师兄的道?”不惠体魄近来越发衰败,凭佛法持佛门七妙,的确是极伤元气,即便是不空禅师数度出手,梳理经络,亦不可补,偶有一出楼,见那僧各处打理,不由得惊诧道。

“本来就知晓善恶对错,稍加话引,自然从善如流,”不空禅师扶住师弟枯瘦臂膀,感慨道,“当年我方少年时,行事跋扈,咱家师父,不也是如此规劝的,师兄知错就改,同他并无分别。”

不惠奚落,开怀笑道,“得了,改得了跋扈举动,可却改不得这番脾气秉,师兄不妨同师弟实话道来,那外寺僧上门敲钟的时节,师兄是如何按捺住肝火的?”

不空禅师面色一僵,哼哼道,“当初是年少气盛,如今早已磨光了子,当然遇事循循善诱,怎会同一位后生较劲?师弟总是视以旧年眼色,有些不对。”

“师兄,出家之,不应妄语,身为一寺住持,若是随意妄言,如何能为钟台寺上下佛徒树信。”不惠禅师皱眉,斜眼瞅向自家师兄。

“其实险些将那僧揍得同那老钟一般,至多留几气息,叫他还归不求寺,也正好令那帮有污佛家门面的出家动动嗔念。”

架不住师弟咄咄,乃至于搬出清规戒律,不空禅师还是如实道来,面色略微有些窘迫。

“叫这僧自愿留到寺中,不也挺好。”不惠倒是未曾动气,依旧乐呵呵瞧着外散禅,“师弟这身子骨一时半会缓和不得,师兄总要学着另辟蹊径。再者如今,你那位徒弟如今也安顿妥当,虽说有些迫的意味,但暂且不归寺院,也是件好事。”

“的确,过阵子只怕便有千万僧众上门的景象,钟台寺已是许多年不曾有过这般盛况,自然要提前预备着些,万不可怠慢了。”

老僧抬,突然瞧见枚不甚黄的落叶,为风所动,恰好落在肩袈裟,譬如坠蝶。

叶渐步黄,钟台古刹钟声杳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