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春草】(00-03)(7/12)

」说到后来,话音已难掩饰剧烈的颤抖。

「 成王有过,则挞伯禽。 周公辅佐成王,每当成王有了错误,便打他自

己的儿子伯禽,以为成王的规范。」李夫悠然道,「我们子自然不比古之周

天子,然而闺闱中亦有规矩。何谓德?芳芷你说。」「 清闲贞静,守节整齐,

行己有耻,动静有法 ,是谓德。」一个老成些的子颤声答道,想必便是芳

芷。

「行己无耻,动静无法,如何治家。」李夫道,「芳芷,你便第一个领杖

罢。」说话间刑床已然安放完毕。李家豪阔,这刑床也是铁木所制,黑黝黝地,

却雕有数幅欢花纹,更有粗藤缠缚,想是用以缚住受刑者手腕,避免受杖

之际 挣扎扭动。那两条刑杖并不甚粗,由淡红宫绫缠裹,宫绫一角在春风中轻轻

飘拂。芳芷不敢多说,起身走到刑床前,除去鞋子,趴伏在上面。便有一名仆

道:「芳芷,你自家宽衣,还是我们代劳?」裴璇已听得呆了,这才知道受杖还

要除衣。却见芳芷迟疑着以左臂撑起半身,右手掀起衫子。唐时子皆在裙内着

绔,芳芷穿的便是一条缬花彩袴,她先将花袴褪至小腿,再褪下浑色罗裙,立时

露出 白玉也似一段肌肤。其时天已 三月,西京地气渐暖,但在室外露肌肤,

究竟还冷得紧,何况是这般露出大半身体,又贴着铁木刑床。芳芷将手放粗藤

藤圈之中,由一名仆为她缚上,露肌肤犹自不住微微颤抖。

两名仆举起刑杖,手腕动处空风声划过,便闻得一声闷响,便是捶落了

杖。芳芷重重一抖,那段静好优美,有若山峦的雪丘上,登时现出浅绯杖痕。

廊下众似已多经此事,只低不语,只有裴璇喉间低叫了声,好像那刑杖

是打在她身上一样。

她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正饶有兴趣地欣赏芳芷受杖的李夫面前,吸气,低

,开声道:「李夫……是裴璇换衣迟了,害得柔……柔迟来。夫但请责

罚裴璇,裴璇……不敢违抗。」她知今之事已难善罢,自己、柔乃至廊中这

二十名子的命,说白了都是捏在这老手中,是以语气虽还有些硬,辞令却

已卑微得多。

李夫好像刚刚注意到她的存在,微微笑道:「你姓裴?却为何不是河东裴

氏一族?」河东裴氏乃是贵族,才士高官辈出,前几年薨逝的宰相裴耀卿,被李

林甫陷害的范阳节度使裴宽,便都是裴氏子,但裴璇一个 穿越者自然无从攀附。

她吃了一惊,想不到李夫对自己的来路已经很熟悉了。却听李夫笑道:

「单为你姓裴,我便不能摧折于你,你只看着罢。」她并未下令停杖,说话之间

又已有四五下刑杖着的声音响起。裴璇绝望,只见有个仆牢牢按住了芳

芷双手,收紧粗藤,想是她已不耐疼痛,不由 挣扎,而芳芷肌肤已印上数道粗细

浅 不同的嫣红血痕,斜斜错,色若桃花,她整个身体因痛楚而贴紧刑床,

色杖痕、雪白肤色与黝黑刑床 对比分明,、白、黑三色映,更兼刑杖挥动之

际光影拂动,杖彩练飘舞,恍惚间裴璇竟有种这不是挥杖残虐而是点染丹青的

错觉。

她猛醒过来,悲愤难抑,和身向刑床扑去。

那仆收杖不及,这一杖正好落在她伸出的左臂上,裴璇登时疼得眼前发黑,

只想:「我的骨断了!我的骨断了!」她慌之中不及细察,只见自己左臂

已是新添了一道绯红痕迹,连手背也被杖尾余力划过,略有皮。却听李夫道:

「彩云,你愈发蠢了。十郎最阿璇的手,你怎好伤了?休忘了将我的紫玉膏送

去与她。」那仆登时跪下称是。

李夫又道:「阿璇要代诸位受过,其志可感,如此,便撤了杖,换过荆条,

责她五十记,也就是了。」说罢,示意侍相扶,施施然走,竟是要裴璇在众

目睽睽之下受鞭了。

已有将芳芷扶起,其余诸仍是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很快仆取来两根荆

条,裴璇见势,咬牙伏倒床上,一用力,将裙和袴一脑掀去,心道:「都是

的,我只当在公共浴池算了,有什么好丢脸的。」想虽如此想,但对于能否扛下

这五十鞭笞,她实无半点把握,揭去衣裤之后,许是心理作用,只觉空气似乎比

方才更冷了些。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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