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遍观郡北(上)(4/5)

荀贞费了半天劲,等的就是他这番话,瞥了宣康一眼。宣康会意,微微颔首,打起神开始聆听铭记。荀贞问道:“多收算?”宣康挺配合,立即说道:“汉家制度,民年十五以上至五十六,出赋钱,每每年百二十钱。就算多收,又能多收到哪里去?”

“多收到哪里去?”

里监门冷笑连连,掐着指给他们算:“只从今年正旦至今,不足三个月已收了十次算钱。去年一年,总共收了三十六次算钱,平均一个月三次,每总计缴了六百余钱!……,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次,乡吏下来收算,从早到晚不停歇,狗能叫唤上一夜!十来岁的童子,不满十五岁,原本只该钱二十三,却也要按十五以上来!一样是每每年六百余钱。”

——依照朝廷规定,税每年本只应该在八月时征收一次,但天下诸郡各县基本上没有按此行事的。好一点的一年收个十几次,坏一点的一年能收上上百次。荀贞在西乡任有秩蔷夫时,倒是有意严格按照朝廷规定办事,减轻百姓负担,奈何上有县廷。县令朱敞虽然清廉,一年里也少不了要收个十来次算钱,每次或多或少,但加在一块儿也肯定是要超过百二十钱的。

里监门言至此处,怒火中发,愤然说道:“一亩地才收几石粮?肥田好地也不过三石。一石粮,官价卖百文钱。一个算赋六百余,要想够,就需要两亩田。这还没算上田租,三十税一;又有刍稿钱。俺且来问你们,照此计算,一家五,得种多少亩地才够赋税?”

宣康说道:“十四五亩。”

完赋税,总得吃饭,又得多少亩地才够一家五吃饭?”

一家五,一年得吃粮八十石,一亩地产三石粮。宣康学过算术,很快算出了得数:“二三十亩。若再加上盐、菜、衣等诸项费用,大约需要五十亩上下”。

“如此,一家五要想在纳完赋税后还能吃个饱饭,就非得有六十多亩地不可。诸位,你们去看俺们里中看看,有几户家能有六十多亩地的?莫说六十多亩,便是有二十亩地的都不多!里中大半的民户要么投到大家门下做徒附、宾客,要么辛辛苦苦去给富帮佣。”

荀贞默然。

他知道百姓生活不易,西乡的乡民大部分就很贫苦,如繁阳亭敬老里,满里都是贫户,想买些桑苗,还得他解囊相助。如今听这里监门说了本地百姓的生活,却竟是比西乡还远有不如。至少,在朱敞的治下,西乡的百姓不必缴这么多的算赋钱,生活尽管贫苦,勉强总能度曰。

小任刚给荀贞说过自己家里过过的那些苦曰子,此时又听到这个里监门的愤怒倾诉,对他们这里的百姓非常同,说道:“你们每年都要缴这么多的算钱么?”

“早四五年前,还没缴这么多。那时虽也多缴,可多也不过二三百钱。自从上任县君始,算钱就多了起来。到了这一任县君,越发多了。”

“唉,这、这,这也缴得也太多了。”

里监门“哼”了两声,冷笑说道:“能不多么?每本应只百二十钱,如今俺们每要缴六百余钱。一个就多五百钱。俺们里不大,一百多,一年就多五万钱。俺们乡也不大,三十多个里,一个乡每年就多一二十万钱。俺们阳城也不大,三个乡,一年就多六十万钱。县君长吏张张嘴,下边的吏员跑跑腿,一年就能多捞六十万钱,……,嘿嘿,能不多么?”

说到这儿,他扭过脸,朝远处田中瞧了眼,那儿有一座高大宽敞的庄园,转回,又说道:“贫户小民被算钱压得直不起腰,那些豪强大户们却因为走通了上边的关系,或者一钱都不,或者隐瞒户,少,又或者脆直接请托乡吏,把他们该的转到俺们上!”

豪强大户和官吏勾结欺压百姓,天下各地皆有。西乡也有,如第三氏,又如高家。高素连时尚的前任、前乡佐黄香都敢打,相中了程偃的妻子就准备强取豪夺,跋扈到何种程度?况且只是少缴、不缴算钱?也就是荀贞,有荀氏的背景,又得到县令、太守的看重,自家也有狠辣的手腕,这才能诛灭第三氏,折服高家,压制住其它的乡中大姓不敢来。

——当荀贞在西乡时,他的所作所为或许不起眼,然而放之全国,与各地比较,却就很出类拔萃了,也难怪太守、县令都看重他,奇其所为。

提起豪强、大姓,这个里监门也是一肚子的气,他愤愤不平地说道:“钱算赋转算到俺们贫户上倒也罢了,更让气恼的是訾算!”

“訾算?訾算怎么了?”

“每年訾算之时,豪强、大族家里‘自占’多少就是多少,穷家里却连多双‘不借’都要加算。搞得整乡的百姓连树都不敢种一株;屋顶漏雨,也不敢多加一块泥!”

——訾算,即财产税。家訾一万,一百二十钱的税。“自占”就是自己向衙门申报、注册、登记家訾。依法,“自占”若有隐瞒、不实等况,是要受到重罚的。

宣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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