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凫水鱼（1/2）

一骑红尘自北而来，虞武卒莫不行礼，毕恭毕敬，道一声：“虞凫大。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子修面色从容，他常去太史堂翻书，史书记载，烂熟于心。

虞本是狄一支，争位失败后难逃，流亡塞北，粗鄙不知礼节，潦倒不懂耕耘，重男而轻，尚武而不崇文。

少年凝视那北边一骑红尘，神态自若，道：“说来好笑，虞能有今造化全仰仗两位。华胥子姬出塞为虞带去文明火种，终于在西陲有了立锥之地；我姑姑降临西陲，为你调教一位明断是非的肱之臣，再为你调教一位战无不胜的西陲军神，这才有了虞代夏。”

“君子不以身涉险，这道理子兰教过，”子修朝虞伯玩味一笑，不再搭理他，阔步迎上虞凫，殷勤接过缰绳，献媚道，“姑姑，你才来，我想死你了。”

虞伯收敛杀意，率众迎上前，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南宫断舒一气，虞凫来了，子修自然无忧。

“我进城时，遇见子兰，”虞凫语气平静，如遇无关紧要之，唏嘘道，“他说我，当年凫水鱼，如今成气候。”

子修蹙眉，五年前子兰造访西陲，与虞凫相谈甚欢，如今阔别多年，姐弟团聚，该是互诉衷肠才对，为何话不投机？

察觉到气氛微妙，南宫断有意撇开话题，说道：“虞凫，方才子修与我说起华胥走婚风俗，倒是有趣。”

“有趣？”虞凫瞥南宫断一眼，并未照顾自家男面子，冷笑道，“自百年前姜伯取代其母起，我们华胥移风易俗，过往的美好被车滚滚碾过，留下遍地狼藉。地位一落千丈，嫁到夫家，也是堂中客，算不得主。”

南宫断以打趣掩饰尴尬：“咱家，你做主。”

虞凫神色哀伤，自顾自说道：“我娘子音，乃是华胥乐官。不知哪位负心汉当了回堂中客，敢留两个贱种，不敢留姓名。我娘担忧辱没家风，将我与子兰寄养在我伯父家，投河而死。可怜我伯父一片苦心，为我娘终生孤零。”

南宫断朝子修递眼色，子修意会，道：“我与姑姑难得团聚，找个清净地，说点心里话。”

“儿告退，”虞凫朝虞伯行一个虞礼，又代南宫断，“子兰说，他在北城门等你。”

姑侄二一前一后，走了百十步，虞凫一言不发。到底是少年，心浮躁，子修快走几步，与虞凫并行，不解道：“姑姑，你……认虞伯做父？”

虞凫语气不善，冷声道：“我的事，几时到你管？”

子修再以余光审视虞凫，觉得陌生。

顽劣少年自娘胎落下病根，自幼体弱，神医木子说是阳虚，受不得寒。于是顽劣少年如一只奔波候鸟，每年秋末南下越冬，次年初春返回华胥，两处都讨嫌。

五年前一对虞夫造访华胥，其中男子是常客，每年总会来华胥游学，在豢龙学宫借宿些子，与年轻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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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讨学问。此番来华胥，不为游学，为寻亲。那位子摘下斗笠，豢龙学宫夫子少师华沉默良久。

遇故。

那位子，曾是华胥乐官，名子竹。

子摇否认，子竹早死了，现在是虞凫。

是早死了。

华胥历八百八十一年，夏历五十六年，素来关系微妙的华胥联盟与夏王朝约定一桩盛大和亲，两位主角，一位是华胥老帝君少师美政之少师蒹葭，一位是夏天子少鼎钦定的摄政君仲康，世家嫁朱门。

华胥和亲队伍南下，半途遭遇截杀。所幸某位大物偷天换，婚车上并非华胥帝少师蒹葭，而是乐官子竹，避免了两个庞然大物大动一场戈。

死一个乐官而已，无在意。

现在是虞凫，来华胥寻亲。

当年华胥四大显赫世家之一的子氏，如今嫡系，只剩一个纨绔子弟——子修。

纨绔少年骑在一位老家脖子上，好说歹说，才肯与素未谋面的姑姑见了一面，一个是城里世家子弟，一个是乡下落难亲戚，一个涕泪涟涟，一个无动于衷。

子修摇拂去思绪，再审视这位第二次谋面的姑姑。

虞凫悉子修心思，语气依旧不善：“当初我去华胥寻亲，所谓姑侄，完全是装给看，无非是为了告知子兰，我还活着，且活得滋润。”

子修先一愣，再微笑道：“看来是我自作多了，那我走？”

“随你。”虞凫立在原地，打量这座天下雄都，嘴角溢出一抹自嘲笑意，一闪而逝。

子修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试探喊一声：“姑姑？”

“嗯。”虞凫轻轻答应。

始终不肯叫子兰一声爹的顽劣少年笑得没心没肺，挽着虞凫手臂，又叫一声：“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