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龙湖剑（113）（2/2）

短促的梦。梦里他正尽地挥舞双剑，在安庆城里的街道上尽屠杀每一个看见的。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他在出战之前一直想着，今天解决了“金身鬼”之后可以杀多少，可以嗅到多浓烈的血腥气味。

结果今天他一个也杀不了。

卫东琉的身体继续飞行，越过了城墙，才慢慢改变轨迹往下堕落。这景，马上就令城墙上的形势转变。振奋莫名的守城民兵，呼喊着拥向仍留在墙那十几名惊愕的“雷火兵”。

圆跌坐而下。他整条右臂缩起来，正抽搐得僵硬，无法移动半寸。只因刚才生死立判的时刻，他以右手硬挡卫东琉的剑，在蛇剑穿过手掌的剎那，那手掌每一寸肌都全力收缩，去抵消剑刃前进的力量，阻止剑尖胸。

他用左手捧住流血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将右掌及手臂拉开来。蛇剑的刃尖脱出他右胸。他也理会不了仍穿刺着剑的右手，左掌急忙捂着胸膛伤止血。血水还是渗下到他的腰间。他尝试渐渐加呼吸，以确定肺脏有没有被剑刺穿。目前看来呼吸无碍。

当他拔去掌中剑并重新站起来时，墙上最后一个“雷火兵”也被民兵的枪盾阵迫得跃下逃生。勾住城墙的攻城云梯也被推倒了。众民兵举着枪振臂欢呼，向墙下退缩的敌示威。

他们都没有回去看圆一眼。因为在他们心里，这位神僧活佛是不死的。

次天圆在城墙上杀了四十几。

受着这样的伤，张文锦和杨锐苦劝圆休息，但他断然拒绝。

“今天我必定要上战场。”圆一边包扎着手掌一边说。“要是我不出现，对方就会认定昨天那个剑客重创了我，士气必然大增。我要给他们看见，我跟之前一样可怕。”

他没有吿诉两位大的是，他的伤势其实比表面更严重：卫东琉那一剑，确实将他右肺刺了，那内里的伤到今天才开始扩大，肺内的气息一点一滴泄漏出来，积存在胸腔里，右肺因而被压缩得无法呼吸。

圆只靠着一边肺脏，加上右手无法握棍，却仍然勇猛击杀了大量敌。

攻城的敌军再次退却之后，他身边的民兵合和着欢呼。经过十天的战火悴炼，他们渡过了最低，此刻心里除了胜利与保守家园的意念，别无其他。

全城团结为一。

第十二天。圆用齐眉棍作行杖，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上城楼。

们看见的，已经不再是那个“神僧”。圆的身体比前消瘦了不少，皮肤失去往的旺盛血色。他甚至没有穿戴那副“半身铜甲”，他已经没有力气承受那负荷，只是赤着上身，披着旧的粗布披风。

他的左半边脸，用彩笔画满了花纹，骤看半边脸谱仍呈现着凶恶的鬼相。那是他拜托城里一名表演唱戏杂耍的伶为他绘上的。

即使已经无法戴上那半边罗剎铜面罩，圆还是要给敌看见自己狰狞可怖的一面。

他如常地在城墙顶内侧一角盘膝打坐。附近的民兵看着他，全都沉默无语。他们看得见圆那沉的疲倦。

而且昨天守城，圆只杀伤了不够十，大多时候都要休息。那时众就知道是什么回事。

圆看着这些民兵，注视他们每个坚毅的脸孔。他又回看城墙里，俯视无数家的房舍。

他回想到当年离开西安，太师伯了澄和尚赶走他时说过的话。

“看看这万丈红尘。用你的棍拳去结缘。”

圆心中笑了。

我看见了。我明白了。

今世为，所为何事，我知道了，我找到了。

一名民兵忍不住走到圆跟前，手里拿着竹筒。

“大师，要喝水吗？”

圆点了点，接过那盛水的竹筒，轻轻呷了一。清水滋润着他舌。“这水，好甜。”

他微笑着把竹筒还给那民兵，却突然一阵咳嗽。他嘴角溢出右肺里积存了几天的血。

那民兵惊愕地看着圆。圆握着他拿竹筒的手，以平淡的声线说：“把我烧了。骨灰要撒到山野里，滋养树木和众生。兵器和护甲的铜铁把它折去溶掉，打成耕田养的器物，木棍劈成柴枝，冬天给生火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