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3/3）

令姝和程徽娘去到程老夫卧房中的一路，都没听到一个说话，皆是粗重的呼吸声。

空气中无形中多了几分难以承受的沉重。

“请医师了吗？”她问道。

夏嬷嬷说道：“已经去请了，大约很快就来了！”

陆令姝点，又吩咐道：“劳烦夏嬷嬷现在将府中所有的仆都召集到花厅，就说我有话要将，阿家这里有我和徽娘看顾着，您尽管去吧。”

夏嬷嬷隐约猜到她要做什么了，忙应诺一声，匆匆下去了。

很快，大约三十个仆被齐齐召集到了花厅，他们纷纷议论着，不知家中的主见他们是要说什么。

“想必你们也陆陆续续听说了，夫君在阵前吃了败仗，而今生死未知。”

陆令姝开门见山，“我也不多说旁的，我知道，你们其中有很多都是自阿翁时便跟在老夫身边伺候的老，懂分寸、知进退。”

“不瞒大家说，自昨夜老夫便病倒了，家中事事琐碎，又逢险境，程氏一门有没有万一……我也是吃不准的，所以，”

“所以你们有想离开的，我自然不会横加阻拦，更没有心力阻拦，去账房领了银子走便是，若是想要留下继续伺候老夫，我也欢迎，就是这些话，你们自己考虑清楚。”

经过了一夜，刚嫁过还不到半年的新子看上去有些憔悴，眼下青，嘴角紧绷，神色木然。

但她说的话，一字一句，却如此掷地有声。

仆们听罢，左看右看，不禁心生犹豫。

片刻，忽有叹气，出列向陆令姝道歉。

陆令姝也不生气，平静的要他去账房领钱，当场就可以走。

有走，自然也有留下。

当然，还是留下的多想一些，最后走了十二，留下了十八个。

陆令姝回到程老夫的卧房，医师尚在，正瞧着婢煎了药给她喂下。

晌午，崔太夫也得知了消息，急匆匆的坐车赶过来了。

本想好生安慰几句，但见外孙神色镇定，倒反过来安慰她，心中也不知该喜该忧。

“你能这么想，外祖母就放心了，好生照顾自己，改外祖母再来看你。”

崔太夫上了车，一直目送着她的陆令姝忽然再也忍不住，跑下台矶上前扑到她的怀里。

“外祖母，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她强忍着泪意，闷声说道。

崔太夫心中一叹，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外祖母好着呢，乖囡囡不用担心。”

陆令姝抬起来，贪恋地看着眼前的老。

她真的已经很老了，顶是银丝般的白发，眼角的皱纹沟壑，以及嘴角那永远充满意和怜惜的笑……这一刻，她多想将永远都赖在外祖母的温暖的怀抱里。

“好。”她含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