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经地义(2/2)

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摩挲,“当年贺殊回来告诉我,杨通的幕僚家里少了一具尸,多了一具男尸,当时我们就怀疑有偷天换。可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姑娘能做什么呢,我想不通幕后的黑手是谁,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于是我没有对外声称这件事,而是一直在等那条鱼找上门。”

因此当岑兰出现的时候,沈蔚轻易就识了她的身份,沈蔚是猜的,也不是猜的。

这个请君瓮的陷阱沈蔚等了两年才抓到猎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顺着这条线挖出幕后的黑手,无论线索指向谁,她都只会披荆斩棘地前往。

没有能将她玩弄于掌之间。

丰子澜自认还算了解沈蔚,事到如今,杨通案是否有漏网之鱼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救走岑兰的用两年培养了一个满心仇恨的傀儡,试图将沈蔚拽向不安的渊,他们像掌控局势的棋手那样高高在上,用戏谑的目光看待反抗,沈蔚是绝不会允许自己陷这样被动的局面的,她讨厌自己的命运被别攥在手里。

“一个岑兰,无异于投向湖水的石,只一刻的波澜是毫无意义的,他们想要的是一场洪水。”

“看来二哥已经有思绪了。”

“五妹还记得岑兰毒杀你时所用的毒吗,我后来去查过,那与你在府中所中之毒是同一种。”

沈蔚微愕。

半年前她发现自己中毒,意识到有在身边做手脚,外面的黑手已经伸到侯府里来。

但这毒只是一种慢毒药,并不会立刻让毙命,岑兰冒着生命危险来复仇,怎么会舍得让她久活。

此事只有一种解释,岑兰不过是被抛弃的玩具,她背后的并不打算让沈蔚这么轻易的死去。

这是挑衅,亦是轻视。

一声脆响突兀出现,被沈蔚攥在手里的茶杯边缘有了裂痕。

“难道是她?”

*

沈蔚最终没再追究丰子澜撒谎的事,她脚步匆匆,夜风吹起衣摆,在离开本居时顺手摘了一片紫苏叶。

黑云把月亮挡了个净,几点疏星显得广阔的夜空十分寂寥。

孟成风从本居的屋顶上跳下来,也许是夜风吹得太多,他有些晕,落地时扶了一下墙。

“常修哥哥若想探望二哥,大可走正门拜访,何必偷偷摸摸。”

沈蔚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孟成风一激灵,抬就看见她站在不远处。

她像是早就等在那里,目光平静,浑身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孟成风放下扶墙的手,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弱势,但晕的感觉愈发严重,眼前的沈蔚也变得模糊,他直直地往后倒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眼前的沈蔚消失了,他看见不见底的黑暗,光只是微不足道的点缀,浓重的绝望在胸腔里漫延。

“把这个吃了。”

沈蔚的脸突然冒出来,他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刚才看见的只是夜空。

孟成风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是中毒了,他看向沈蔚塞到自己手里的东西,是一片紫苏叶。

紫苏叶的确有解毒的功效,他将其放到嘴里嚼碎,初时有些苦,而后意识渐渐清明起来,他道了声谢。

沈蔚一脸嫌弃,“本居周围遍布毒物,没有二哥的允许谁也进不去,我可不希望下次在这里看见你的尸体。”

孟成风有些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

“我方才听到你们的谈话了。”

“哦?”

“你们提到的那位岑姑娘,在宴请沈大那天我也见过。”

沈蔚微微挑眉,她没想到假常修会突然坦白,一时竟觉得这十分有趣。

“这么说来,常修哥哥这段子总在夜里外出,是将我镇南侯府当作了某处贼窝?”

她果然知道自己在夜里暗中查探的事!

孟成风在心里暗恨,但面上仍装作悔恨不已。

“我不知岑姑娘曾暗杀你,否则也不会听信她的谗言。”

沈蔚越听越觉得有意思,甚至笑起来。

“常修哥哥如今知道了,便觉得她要杀我,我杀她就是天经地义吗?”

孟成风下意识觉得这句话是个陷阱,没有作答。

沈蔚看过来,那双眼睛让他想起脑子昏沉时看见的黑暗。

“可我杀她全家在先,她杀我岂不也是天经地义?她要报仇,其实理由很充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