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古今如梦，有旧欢新怨——苏轼词（一）（2/2）

满床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

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长。

钿晕罗衫色似烟，几回欲著即潸然。

自从不舞《霓裳曲》，叠在空箱十一年。

今春有客洛阳回，曾到尚书墓上来。

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不成灰？

尤其是第三首的最后两句：“见说白杨堪作柱，争叫红不成灰”，张建封坟墓上的杨树已经从当初的小树苗长成柱子一般高大了，在这无岁月的冲刷下，当年的绝色又如何？

弹指间白杨作柱，红成灰，时间过得那样快，除了沧桑，什么都是留不住的。

事到此并未结束。白居易的三首诗传到了盼盼手里，让盼盼唏嘘万千，当她把三首诗看完后，却发现后边还附着一首七绝：

黄金不惜买蛾眉，拣得如花三四枝。

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

盼盼看后容颜大变。这首诗是说，当年张建封不惜重金买得绝色子，尽心尽力地教她们歌舞技艺，但身死之后，那些受张公大恩的歌舞伎却没有一追随张公而去。世态，可为一叹。

这首诗，盼盼边看边哭，边哭边看，最后说道：“我并不是不肯追随张公，只是生怕在我以死殉之后，世会因此而批评张公重色。张公若有从死之妾，恐怕清誉受损。”继而步韵一首，作答白居易：

自守空楼敛恨眉，形同春后牡丹枝。

舍不会意，讶道泉台不去随。

诗中说十年来自己独守空房，愁眉紧锁，当年白居易写诗形容自己如若风中牡丹，而今春去也，牡丹早已凋零，只是心中意无会得，不免叹息。又写一联：“儿童不识冲天物，漫把青泥污雪毫，”笑白居易以小之心度君子之腹，自此悲哀不食，十多天后便当真追随张建封而去了。

燕子楼前缘后事，说来令无限叹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