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半面妆（1/2）

七月天，晚霞漫天，林木森森，群山中唯一的古道上长满了半高的杂，瘦马拖着青鹏马车横冲直撞。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赶车的是个瘦弱少年，一手狠狠甩着马鞭，一手紧紧捏着缰绳，勉强控制马车朝古道尽的枫林疾驰。

若是杏花村的放牛娃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赶车的少年是他们村那个满肚子坏水每次故事说一半就停下来，哄他们回家偷给他吃了才接着讲的小鳖孙。

“再快些！”马车里传出个虚弱苍老的声音，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仿佛一气喘不上来，就要见了阎王。

马车已经十分颠簸了，按理说这么个老坐在里面很危险，一个不慎骨架子都要给她颠散架，但她还在催促。

不知她这么着急忙慌的到这荒郊野岭来是要做什么。

“夫，您甭催，就快到了。”杏花村小鳖孙身上的粗布麻衣已经被汗水浸湿，一张脸热得通红，他嘴上这么说，还是又狠狠往马上甩了一鞭，道，“早知道您要到这荒郊野外跑三四天，这活儿我就不接了，路都没有，这马拉了您这一趟，算是彻底不行了，到了地方您可得多付我一两银......”

“还有多久？”车里打断他的抱怨，语气有些急。

少年抬起，望了眼道路尽的枫林道，“半刻钟吧。”

“停下吧。”车里道。

她刚刚还在催促，如今又要停下了。

少年却像是已经习惯了她的善变，熟练的双手拉缰绳让马车停下来，转问道，“怎么？您又不舒服了吗？”

“我很好。”马车里的说，“只是......”她艰难的喘了两气，才叹息道，“已经有来了。”

晚风吹得树叶微微晃动，好不容易能歇气的瘦马呼哧呼哧喘气。

少年回望来路，古道荒中只有瘦马横冲直撞出的一道歪歪扭扭的路，四野一片寂静。

他不解道，“没啊。”接着回过苦婆心的劝道，“夫，您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谁会到这里来抢您那个小盒子，就算里面塞满黄金，也不值得他们在荒郊野外跟踪您三天，要抢他们早动手了，何苦追到这里来，那些强盗又不是脑壳有问题。”

然而他话语刚落，顶上的树冠突然摇晃起来，雀鸟惊飞，引得树叶哗哗作响，紧接着山林处传出一片鬼哭狼嚎，声音凄厉悲怆。

听得仿佛置身炼狱，刀山油锅就在眼前。

这青天白，竟还闹起了鬼！

累极了的瘦马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马车前倾，坐在车架上的少年一扑爬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他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扑在车边问道，“夫，您还好吗？”

马车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少年忙伸手去拨帘子，“您可别有事啊，车钱还没付我呢。”

手还没伸到车帘旁，他顶的树冠就更加剧烈的摇晃起来，那哭嚎声仿佛长了脚，从山林处走出来，转眼就到了耳旁。

“谁在装神弄鬼？”少年有些害怕，但他似乎并不相信世间真的有鬼，壮着胆子喊道，“出来！”

“装神弄鬼？”哭嚎声中，一个若有似无的声在他耳边游，“我们就是鬼啊。”

那声音恻恻的，带起一阵冷风往耳朵里钻，仿佛索命的鬼。

少年只觉得浑身发冷，僵硬的转过，就看到半张诡异的脸扯着嘴角在笑。

为什么说着半张脸诡异，因为妆容就十分诡异，它像是倒了两罐脂又抹不匀，白得怪模怪样，那白得怪模怪样的脸中间又沉着坨死红的厚腮红。

它妆容十分诡异，表也十分诡异。

嘴角勾着，像在笑，可那嘴角又不像自己想勾起来的，勾得十分牵强，显得整张脸很丧，但说她在哭，那嘴角又努力在往耳根处扯，硬是要扯出一张笑脸来，显得这半张脸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

这形容简直可怖极了！饶是地狱的真鬼也没几个是这般模样。

少年瞳孔瞬间放大，满脸惊恐。

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那半张鬼脸上的嘴角用力向上扯了扯，转了半圈，露出另外半张脸来。

这另外半张脸红彤彤的，像是、像是被活剐了脸皮，结痂长出来的新。

“鬼......”少年终于被这骇的景象吓了胆，“鬼啊.......”

这鬼等他尖叫完了，竟又柔声哄他，“乖孩子，叫马车里的把东西出来，姐姐给你糖吃。”

声音出奇的悦耳动，比那唱曲的歌还美三分，就仿佛刚刚恻恻在耳边吓的不是她。

但少年已经被吓呆了，只瞪圆了眼睛瞧着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原来也是个没胆的废物！回去喝孟婆汤重长个胆子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