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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将脑袋倚在了武后的颈窝，随即，她小声道：“太平明白，方才我看见，薛绍哥哥还在外面等着母亲。”

武后放下茶盏，挑眉，“你见过公子薛绍？”

太平乖巧地点了点：“今是我带着他大明宫的。”

武后将太平放下，让赐座，再命宣召薛绍内。

珠帘被夜风吹的飒飒作响，窗外，上元节的孔明灯已布满天空。

而武后坐在明台上，朱红色的华服更昭示着主威严。

薛绍尚未解下战袍，站定在明台下，气度如皎月，秀雅孤绝。“微臣参见娘娘。不知陛下……”

武后目光淡淡，“陛下尚在病中，如今是本宫在打点乾坤宫，薛卿曾在边境，自是不知。这些年，边关得保，辛苦你了。”

薛绍捏着手中的剑，轻轻抿了抿唇，没有开。

长安城的灯火映在他苍白俊美的面容上，显得有些刺目，连殿内的薄纱都被染成了薄薄的朱红色。

薛绍乃是城阳公主之子，体内流着李唐皇家的血脉，皇权旁落于天后之手，便意味着李唐宗室将是形同傀儡。宗室如此，更遑论李唐外臣。

武后权倾朝野，一手遮天，也容不得李唐家的孩子。

这一点，显然他十分清楚。

御林卫右总领见他不动，开提点道：“圣上曾说，面见天后，如同面圣。”

薛绍身形顿了顿，最终俯身跪下，轻声道：“臣参见天后。”

武后居高临下，静静看着他，却没叫他起身，反倒是转向了小公主。“太平，今夜你外祖母家好玩儿么。”

太平乖巧的点了点，“太平很喜欢。”

武后微笑，“你若是喜欢孔明灯，便可让嬷嬷给你买回宫中。”

太平眨了眨眼道，“母亲，不必了，已有答应儿臣会送给儿臣了。”

“哦？”

太平秘地看向了薛绍。

薛绍面容如玉，毫无异色，他呈上一封国书，“臣带回突厥议和书，请天后过目。”

“嗯。”武后淡淡颔首，从内侍手中接过那国书来，“辛苦你了。”

彼时，武后贴身的宦侍内，停到武后身前，悄悄呈上一封密奏。武后看着那密奏，脸色微微变了变，在烛火中显得有些泛白。

那密奏上的字迹，太平也看见了，是关于太子弘的。

淑妃萧氏为太平的父皇生了两位姐姐，一位是义阳公主，一位是高安公主，而在萧淑妃与武后争宠失败后，这两位姐姐都被囚禁在掖庭宫。如今她们二年纪都已不小，却还未婚配。即使唐朝民风开放，这亦是极不妥当之事。

弘哥哥发现此事后，立即写了一封书信密奏父，请求为两位皇姐指婚。

却不料此事在今夜便传了武后耳中。

御林卫右总领早已察觉武后的心思，“娘娘……可要宣召太子殿下前来问话。”

武后骤然捏紧了手中的密奏，过了许久，厉声道：“给本宫禁足太子，他应当给我一个理由。”

周遭的内侍无不惶恐跪下。

薛绍垂下眸，眼睫亦轻轻颤了颤。

oo7吓出一身冷汗，太平却跑过去拉住了武后的衣袖。

“母亲等等。”

武后狐疑地看着儿。

“我记得母亲说过，您怀着长兄的时候，仍在感业寺中修行，可是如此？”太平眨了眨眼。

武后指尖掠过儿的鬓发，目光却夹杂着凉意。“正是。”

“……当年太宗皇帝驾崩，你父皇在朝中的根基不稳，所以母亲即使怀着你哥哥，也只能呆在感业寺中。那些子，根本无一照应，全靠你母亲一独自支撑。”

武后挪开了眼，下一刻，便将这写着密奏的绢帛放了烛火中，火舌舔舐着字迹，烧成一片灰烬。

“你哥哥长大了，应该明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太平一步一步踩上去，似有些心疼地捏住了武后的手。

“所以太平也记得，母亲说过，母亲是真的疼弘哥哥，因弘哥哥陪着母亲一起度过再感业寺的那些子。您当初，只要一想到弘哥哥，就能够支撑下来。对不对？”

想到从前的那些子，武后的心软了几分。

她转过身来，捋了捋儿的鬓发，“太平，你不用替他求。母亲只是气，当年王氏与萧氏处心积虑欲取你母亲命，这些年，你哥哥却从不明白母亲的苦心。”

“他宁对天下仁德，却从不肯体谅本宫。母亲虽只是一子，位居高位，做许多事，也有许多不得不做的理由。”

苏菀明白，这话是武后对太平所说，更是说给薛绍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