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时来忽睹红日低(63)(1/3)

午后的烈照下。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切,道路,房屋,甚至士兵们身上的甲胄,都带着炫目的白光。

道路两旁,两列禁军从宣德门一直排列过来。禁军身后,又有两重帷幕,将前来观礼的士民阻隔于外。

但帷幕却阻隔不了摆案焚香时带来的烟气,一阵阵风吹来,热气蒸腾,仿佛是笼屉一般。

赵煦端坐在玉辂上,顶虽有遮盖,可烈之下,完全没有起到遮的作用。平天冠显得更加沉重。身上的衣服一层又一层,又厚又重,还没出门,内里的白纱中单便已经被汗水浸透,脚底下倒是摆了一层冰块,可下冷上热,反倒让赵煦身子越发的不爽利起来。

如果是乘坐在现在市井中普通的四马车上,恐怕要好上许多。至少上有个遮阳的顶棚,热气不会将冰块的凉气压在脚底下。

而且赵煦在被拘禁之前,还见识过那种夏专用的马车,将藏冰盒放在车厢顶上,又用一支支铜管连通车厢四壁,冰水在车厢板壁中流淌,顶上的凉意又向下沉降,夏坐在里面,比春秋还惬意。

一想到过去曾经惊鸿一瞥的新式马车,赵煦就越发的难受起来。

身下的这架玉辂,夏不遮阳,冬不避风,又是几百年的古物,建造的时候,并不是以乘坐者的舒适为目的。

因为种种毛病,先帝熙宗曾经命重造一辆玉辂,当将作院的大匠,按照层层加码的要求一板一眼的复制到实物上时,就在献礼后的当夜,新玉辂便自行垮塌在大庆殿广场上。

等到先帝驾崩之后,从太后到宰相,没会为玉辂的问题再多心,尽管先帝就是因为乘坐玉辂去祭天才病倒。

还没到吗?

赵煦想着。

迎亲的队伍突然从御街拐了出去,就像奔流的洪水,在大堤上找到了一个缺

玉辂在众军的簇拥下,转的横街比御街窄了数倍。原本走在百步宽的御街上的队伍,一下子就不得不收紧了起来。

道路的收窄,让玉辂旁的禁卫,明显的紧张了起来。赵煦就看见前方好几名御龙直的禁卫,几乎是在同时,将腰挺的更直。

道路两侧依然是两列禁军,两重帷幕,帷幕之后,也是焚香观礼的群。但帷幕上端,则露出了接续不断的高墙。

紧邻着御街的这一坊,尽是显贵所居。但如果想要刺杀皇帝,或是制造混,这里远比宽阔得如同广场的御街要合适得多。

不过这里的守卫也远比御街更加森严。

两侧的墙,还有墙后的屋顶上方,高高低低站着许多士兵。不管是哪家的显贵,在保护皇帝安全的大义下,根本不敢有所拒绝。

完全可以想象,沿途的屋舍,这两怕早就被征用,住满了士兵。

这就是宰相们的手段,一点空隙都不漏,仿佛堤坝一样将河水锁死在河道之中。

赵煦双眼冷冰冰的直视前方,将心中的燥热埋在心底,他早已习惯就像个木偶一般任摆布。

只是刚刚又转过了一个街角,他的眼瞳中就多了一点波动。

车驾的前方,出现了小小的混,不知是谁冲了严整的队列。

但赵煦仔细看过去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甚至连车驾也没有慢上一点。

当玉辂经过发生混的地方,一阵清风卷起侧面的帷幕,帷幕之后闪过了一张被鲜血染红的脸,那张可怖的面孔张欲呼,转瞬间又被帷幕给遮住了,而声音,也是一点也没有传出。

赵煦的眼也重新平静下来。

宰相们的准备实在足够充分,除非出动大军,否则根本打不他们对京师的控制。

作为囚笼中的天子,赵煦现在能做的,就是放弃一切希望——不,是奢望。

车,终于停了。

赵煦也看到了主持亲迎大典的大礼使章惇。

章惇看起来已经等候了许久,戴五梁进贤冠,冠上笼巾貂蝉,端端正正的矗立着。平静的脸上,看不见一丝喜庆,平直投过来的视线,也不讲一点尊卑。

他看不起我。

赵煦心道。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他与眼前的章惇,不是皇帝与臣子,而是囚徒与夺去一切的看守。

鼓乐与歌声中,赵煦在玉辂上站起了身。

下车时,几只手伸来,将赵煦搀扶而下。

赵煦低拾阶,掌心里突然间就多了一张薄薄的纸片。

赵煦心中一震,张大眼睛想要看清对方的长相,却发现对方已经低下了,只能看见顶的盔缨,连面目都看不清了。

不动色的将纸片收进腰带中,赵煦恍若无事的继续向前。

就在王府正堂之中,赵煦就看见了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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