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3【瞎子】（2/2）

炳指着长江的方向，说道：“去码，不用扶我。”

林国达跟在瞎子身边，问道：“您贵姓？”

“别都叫我阿炳。”瞎子阿炳道。

林国达说：“原来是阿炳先生，您是老师的朋友吗？”

瞎子阿炳道：“我是府上的乐师，我老婆是府上的佣。”

林国达问：“那你去码做什么？要进城吗？”

瞎子阿炳道：“周家提倡国主义，太太们有的唱国戏，有的画国画，就连少爷小姐们也捐款抗。我这瞎子也是府上的，所以就编了些国小曲儿，每天下午去城里唱两个钟。”

林国达收起那副逗比模样，感慨道：“不愧是周先生，连家里的乐师都知道国。阿炳先生，我送你去码吧。”

瞎子阿炳问：“你有鸦片吗？”

“啊？没有，我不抽大烟。”林国达连连摇。

瞎子阿炳生气道：“你没鸦片还跟着我什么？想免费听我唱小曲儿啊，没门儿！”

林国达顿时无语，也来了脾气，说道：“我还不稀罕听呢，谁知道你唱曲儿是不是跟杀猪一样难听。”

“嘿，你激我是吧，”阿炳吹胡子道，“我跟你说，每次我在城里唱小曲儿，整条街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

林国达笑道：“你又看不见，怎么知道有多少？”

阿炳指着自己的耳朵说：“我能听见！”

林国达说：“吹牛谁不会啊，你倒是唱一个我听听。”

“来来来，谁怕谁啊，你个死广东佬！”

瞎子阿炳说来就来，张唱起了新编的国小曲儿，而且居然是用重庆方言唱的：“莫要慌，莫要忙，哥子伙听我来唱一唱。东洋猴狲儿太嚣张，霸我国土抢我粮，欺我姐妹毁我房。大轰炸，隆隆响，山城里外冒火光。空军儿郎快雄起，打得那鬼子哭爹又喊娘……”

周赫煊在楼上听得真切，笑问：“这瞎子什么时候学会重庆话了？”

张乐怡说：“跟家里的佣们学的，他在重庆可受欢迎了，上次还造成了通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