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414-415）（12/13）

”“至于么？咱俩又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丁寿想这条勉强算是，讪讪放弃了劝说。

“那就坐下歇一会儿再打，成么？”二爷如今已累得吐舌了。

“你歇，我等。

”追了一夜，司马潇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怒火冲昏的脑渐趋冷静，正好借机运气疗伤。

你杵在这里我歇得好么，天知道会不会趁我躺下时候突然下黑手，丁寿保持着半坐的姿势，“这样吧，你那个碧什么丹给我一粒，师叔我恢复就陪你接着打。

”司马潇负手不语，看来是没有给的意思。

“诶，那你有粮没有？我昨晚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丁寿哭丧着脸道。

‘咕噜噜’，站立如松的司马潇腹中突然引发一阵轰鸣。

“哈哈哈——”看着傲世独立的男婆玉颊晕红的窘迫羞态，丁寿不由心大好。

“你若歇好便可动手了。

”彤云末散的司马潇凶狠说道。

奈何此时丁寿不理这茬，站起身来笑着摆手道：“还差得远呢，师叔请你吃烤马。

”有心说不的司马潇竟然鬼使差地点了。

＊＊＊“我说师侄啊，你纵然不帮忙拾柴，好歹也将这马收拾一番，不能擎等着吃现成吧。

”将一捆柴扔在地上的丁寿，气哼哼道。

“这些粗使活计我不屑为之。

”司马潇坐在卸下的马鞍上，已将面上灰尘汗水仔细擦去，随手将那方质地上乘的湖丝绢帕丢在地下。

看过这娘们吃饭排场的丁寿无话可说，蹲到一边开始拾掇那匹死马。

“我说司马，咱们当着它的面吃‘死马’，会不会让它有物伤其类的感受？”丁寿指着正在啃食青的坐骑，笑嘻嘻道。

司马潇霍地起身，唬得丁寿警觉蹦起，以为自己指着和尚骂秃驴的话惹毛了这娘们。

“你要嘛？”自己也是嘴欠，好歹等吃过两马再嘴上讨便宜啊，丁寿开始后悔。

“很重的血腥味。

”司马潇轻轻道。

丁寿狠狠抽了抽鼻子，除了吸一鼻子土和一点木味儿，什么也没闻到。

“在哪儿？”司马潇将沾了唾的一只手指高高举起，倏地一收手，“西北方向。

”两条影同时飞起，跃上马背。

“你做什么？”司马潇向身后厉叱。

“说心里话，我不得和你分道扬镳，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连是哪儿都不知道，你把马骑走了不等同要我命么。

”“你可以在下面跟着，凭你的轻功，几里路程还跟得上。

”“这马好像是我的，便是真该有一个在下面腿儿着的也该是你吧。

”“你这样斤斤计较也叫男？”“尊驾似乎也没把自己当成过。

”二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司马潇上并没讨得便宜，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浓，她也不想再耽搁，拨转马，向西北方向疾驰。

“你的手规矩点……”“要不然你坐后面，看看能抓哪儿。

”“身子靠后！”“我他娘都快骑到马尾上啦！”＊＊＊一个偏僻的小村落，约莫百十户家，村外开垦着片片良田，正值秋收时节，本该全村老少藜羹麦饭，烧酒炖，同贺丰年的欢庆气象，却成了一场野兽的盛宴。

村村尾的护村木栅已被扯得支离碎，村内村外，遍地血腥，四下散布着倒伏的尸首，男子多是身首异处，肢体不全，子无论老少，下身赤，一片狼藉。

百姓们辛勤垦殖的庄稼，正成为散布四野战马的饲料，打谷场上，几十名蒙古鞑子正在用竖起的靶比试箭术，村内房舍仍不时有惨叫声与火光冒出。

“该死！鞑子怎会此处！”里许外的山坡后，丁寿脸色铁青，边墙内外墩烽连绵，旦有敌，烟火传警，各处军寨城池汇集大军，阻敌去路，遏其归途，何况才宽还在两翼布置了延绥宁夏二镇兵，怎会让鞑子就此长驱直。

司马潇双目血红，银牙紧咬，轻轻吐出三个字：“杀鞑子。

”丁寿一愣，“你说什么？”“杀鞑子，救。

”司马潇重复道。

“救不下啦，”丁寿摇轻叹，“看田中战马，这批鞑子至少千余，靠你我非但救不得村民，保不齐还要搭上自己，还是速将此处鞑通报才老部堂，调兵围剿才是。

”“你怕死？”司马潇这话问得诛心，丁寿无言以对，看村中惨景，他愤慨，憎恨，却不会失去理智去搏命；二爷平为行事，力所能及的好事他不介意去做，前提不危及自身利益，而今这状况已不是利益权衡了，而是九死一生，他有官有钱，有权有势，豪宅良田，姬妾如云，何必玩命犯险！看了丁寿，司马潇了然，轻蔑一笑，便要长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