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暮云集市（2/3）

散了神通，悄悄从某个角落出来，瞧准一间食肆，赶紧小跑过去。

食肆的生意还算不错，里间是堂屋雅座，外面搭着棚子，摆着桌椅。招牌吃食是“葱香馄饨”、“虾槌”。

袁抗闻着灶房里传出的香气，肚子更是一阵咕咕叫。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老板，一角金子如何换钱？”

袁抗走到柜，低语问道。

大唐流通的是开元通宝，金银等物需要兑换成开元钱才能使用。在长安京城，一两金子可兑四千文钱。

“三百二十文钱。”食肆老板也不抬的回道。

暮云集市里各地行商皆有，所以兑换金银也是常有之事。但一角金子在京城可兑四百文，到这里便砍到了三百文。

“行。”

袁抗也不反驳，伸手在兜里将金叶子掰下一角，递给老板。

这老板也是个识货的，顿时眼前一亮，轻咬金叶，片刻含笑点道：“上等货色，客官真是大方！”

说着，自钱袋取出四吊钱，推给袁抗。

袁抗第一次用这么累赘的钱币，虽然觉得麻烦，但也只得揣着沉甸甸的钱串，坐回桌椅上。

点了两大碗“葱香馄饨”，三份“虾槌”。

馄饨是鱼虾馅，加上大葱白汤，烫香扑鼻。虾槌则是取虾皮虾仁裹上麦过油一炸，佐以馄饨，更是焦脆可。

袁抗馋涎欲滴，馄饨和虾槌上桌后，立刻动筷，吃得不亦乐乎。

吃着吃着，眼光瞥处，却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以及一个流汉般的老翁，在旁边哆哆嗦嗦地乞讨。

小孩面黄肌瘦，枯发糟糟，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只是可怜地盯着袁抗桌上的吃食，不停吞咽水，显然是在强忍饥饿。

她身边的老翁已是风烛残年，单薄衣裳上全是烂补丁，拄着木棍，有若一阵风便能吹倒的模样，实在凄惨。

袁抗看不过眼，招手道：

“来，饿不饿？过来，我给你买吃的！”

那小孩畏缩地躲在老翁身后，不敢出声。

老翁听到袁抗说的话，赶紧躬身连连作揖，显得哭出来的哑声道：

“好哪，多谢郎君开恩！多谢多谢！”

他领着小孩来到袁抗身边，低声道：“快，快给郎君谢恩！”

小孩很是懂事，立刻便要下跪拜首。

袁抗一把扶住，轻声道：“不用，来，坐好。老家也坐吧，先吃了再说。”

他招来伙计，又要了两碗馄饨和两份虾槌。

片刻后，食物上桌。小孩却仍是强忍着不敢动筷，只是眼看着老翁。

老翁又再多谢几声，袁抗将碗推到小孩面前，微笑道：

“吃吧，小心烫。慢慢吃，不够还有。”

小孩的脸上满是泪水，强忍着点点。再才动筷，小吹着，慢慢地吃着馄饨皮。但毕竟是饿了，有几次仍是烫得缩嘴，也是不敢费一丝汤水。

袁抗心中叹息，轻声问老翁：

“老家，是本地么？”

老翁摇道：“老朽和孙乃是登州氏，只因战，逃难至此......”

登州是距离东莱滩最近的州城，居然也被战火波及了。

世间王朝更迭，周而复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袁抗默然无言，不知如何安慰。

“这是三百文钱，拿着。找个地方安身。”

袁抗取出三吊钱塞给老翁，“东莱滩最近不太平，你们爷孙尽早启程，去其他州城生活。”

老翁顿时惊吓，不知所措，慌忙放下碗筷，赶紧推脱，颤声道：

“不用，不用！郎君如此恩义，老朽不敢，不敢！”

大唐开元钱一文，在太平年间可换半斤米。这三百文钱已算一笔巨款，所以老翁不敢要。

袁抗将钱串按在老翁怀中，微笑道：

“老家收下，不必推辞。我是本地氏，家中富足。这些钱不算多，于我而言，只是小事。”

老翁几次推辞都难以动弹，只得含泪收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袁抗已经吃完，宽慰小孩几句后，便起身付钱后离开。

但他也没走远，在另一个茶棚角落里瞧着。

好做到底，总要看着这对爷孙平安离开才好。

果然，不出袁抗所料。

老翁和小孩吃饱后，将剩余的食物打包收好，向着袁抗离去的方向拜了拜，再才抹着眼泪离去。

只是没走多远，便被几个集市的泼皮无赖拦住。

“外乡，从吾等此地过，哪有不买路钱的道理！”

几个凶恶的泼皮，不怀好意地盯着老翁怀中，又瞅了瞅畏缩躲避的小孩，嘿嘿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