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星河明淡（五）（5/8）

礼。

片刻就听得刘仁笑声，见他与一年轻公子随戴、林二进得院中。

刘仁是个衙内，今科排名靠前又得了官职，大家都是认得的。而那李经自言也是今科进士，不过是三榜二百一十名，已属榜尾，确如他所言“侥幸得中”。

众互相见了礼，重新席。

来了新客，面对残席，总是不恭，戴大宾忙又吩咐仆从再去点菜来，重新开席。

刘仁却笑道：“不必不必，是我来得迟了，怎好与你添麻烦。大家都是同年好友，理当共饮一壶酒。”

他说着接过仆从送来的新杯碟碗筷，从桌上拿起酒壶来，自斟一杯，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笑道，“既来迟了，我自罚一杯，向各位兄台赔罪。”又毫不忌讳的拾起筷子，就着手边儿一盘菜吃了两。

众见他这样随和，都松了气，大家彼此敬酒闲聊，一时席间恢复了些热闹。只是到底与他二不熟，刚才那般高谈阔论朝中事的形是不会再有了。

事实证明，不要与陌生说话是完全正确的。

席间刘仁一直在与戴大宾攀谈，问他家中形，准备何时还家云云，而那李经，喝了两盏酒，就有了些醉态，便急不可耐问道：“听闻宾仲买这宅子时银子有些不凑手？你我同年一场，我痴长几岁，理应帮衬贤弟。”

场上登时一静。

戴大宾不由皱眉，林福余子急，已是撂下脸来。

刘仁有些尴尬，瞪了李经一眼，忙圆场陪笑道：“宾仲莫怪，我们也是听说了此事，为贤弟着急……”

沈瑞忽在旁笑了一声，抬了抬酒盏，故作夸张惊讶道：“宾仲这样的才子也会缺银子？浣溪沙茶楼可是还有好几面墙空着，宾仲若肯赐下墨宝，茶楼是肯千金相求的！”

旁边几都心领会，都圆场笑道：“沈老板好阔气，不知道可还缺不缺写流水的文书伙计，我等还勉强可胜任。”

这番嬉笑下来，气氛为之一缓，戴大宾调整了绪，淡淡道：“多谢刘公子李公子关心，不过想来二位是误会了。”却是连“兄”字也不称了，只称公子，可见疏远。

刘仁心下火大，恨李经嘴快坏事，刚想再描补两句圆回来，却不想李经又开笑道：“是极，宾仲这般谪仙物，自有贵招为东床快婿，怎会短了银钱。”

众皆是变了脸色，席间庞天青更是重重一撂酒盏，却瞪向刘仁，道：“刘公子今来此是何意？”

刘仁掐死李经的心都有，忙道：“自然是来为宾仲暖宅。这李贤弟，不胜酒力……”

还没描补完，那边李经似是借酒装疯，嘿嘿一笑，道：“我们今来此，也是好意来为宾仲作冰的。宾仲啊，你的好运道，锦衣卫千户谈粮愿将千金许配与你。”

保媒也没有这般直白的！

通常都是两家先彼此探探风，再遣媒去问，否则若是一方断然拒绝，岂不伤了另一家颜面，更伤了两家和气。

谁知道这李经是哪根筋搭错了，竟大喇喇在这席上说出这样的话来。

席间诸皆面色不善，刘仁恨不得自己从没出现在这里过，戴大宾则起身道：“宾已有婚约，李公子好意错付。既公子醉了，便请回府好好歇息吧，恕不远送。”

这下了逐客令已是很不客气了，刘仁知道事不可为，便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一手握住李经胳膊，勉强挤出个笑来，“今叨扰了……”想拽着李经离开。

李经却是眯起眼来，语不惊死不休，“谈千户你们没听过？也不怪你不应。谈千户的兄弟你却不会不知道，正是如今掌司礼监的刘瑾刘大。”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确实，刚才听说是个锦衣卫千户，都没注意那名字，京中荫封的千户百户不要太多。

更没往刘瑾身上想去——宫中八虎的兄弟亲多有荫封，但是于他们这些小文官来说，八竿子打不着，谁会去记那些名。

李经一脸皮笑不笑，看着默不作声的众，腆着脸道：“怎样，那是刘大嫡亲的侄儿，被刘大视若亲。难得刘大也看中你，正是你要飞黄腾达了，今后，可不要忘了兄弟们……”

刘仁眼睛一阖，心里已在飞快盘算着怎样和父亲说才好，这事儿办砸了自然要全推到该死的李经身上，但他们父子也难保不吃挂落，心下不免一万个后悔。

确实是那位谈家姑娘在新科进士跨马游街时一眼相中了探花郎，刘瑾打探了一番戴大宾家世，也认可了。先是寻了王鏊这座师做媒，却被王鏊婉拒。

王鏊，其实也算不得彻底站在刘瑾、焦芳一党。

当初在吏部时，因与张元祯不和，王鏊自然只能与焦芳站在同一战线，而后阁也有焦芳、刘瑾使力，形势所迫，他只能站在焦芳身侧。

但他的政治主张也有与焦芳相左时，更是并不很听从刘瑾指派，反在许多事上劝阻刘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