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鹡鸰在原（十一）（3/5）

，宗府已由淳安驸马接掌，而重庆大长公主的孝期刚过，周贤尚丁忧在家，驸马府是最弱的时候。

而当时弘治皇帝为巩固太子地位，盛宠张皇后与张家，正值张家权势最盛之时。

张家就这样大模大样来驸马府提亲，明白着是要以势压。

想来，张家也是为了报复与周寿周彧相争田庄的事。

周贸的姨娘跪在周贤面前哭得死去活来，声声“虽卑贱，姐儿却是驸马府的主子，也是公主娘娘的儿，尊贵儿，如何能匹配个乡下泥腿子小子！”

周贸却是在一旁呵斥姨娘没见识，努力向周贤挤出讨好的笑，嘴里说着各种结的话，赞张家如何如何，眼里却是闪着得意的光，像是在说你周贤又能如何？

周贤看着这母子的闹剧，心下一哂，这几个都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庶子庶侍妾算得什么？

张延龄的内侄娶了驸马府贱妾生的儿，张家又能挣回多少面子？

周贤点应下这桩婚事，冷眼看着那姨娘疯了一样扑过去撕打周贸，周贸狼狈躲闪，被抓伤了脸后狠心将姨娘踹倒，还补了几记窝心脚。

那姨娘又气又恨，又被踹伤，未几就得了心病一命呜呼了。

庶也没有为姨娘守孝的理儿，姨娘死了不出两个月，周贤就按照张延龄妻弟给的三百两银子聘礼的规格，同样三百两嫁妆就发嫁了庶妹。

周贤就这么冷眼看着周贸跟在张家兄弟鞍前马后奉承逢迎，就想看看周贸能从那个满怀恨意的庶妹身上得到什么样的“助力”。

再后来，周贤就不住的后悔，若知道周贸将来会与九卿之家结下死仇，他早早就应该料理了这蠢货！

奈何没生得前后眼。

看到沈瑞，周贤就不禁想起沈珞，想起那周贸次发自内心的惶恐畏惧跪在自己跟前，求保全他一命。

那年重阳节，京中子弟多相约登高赏景吃酒。在西山酒楼张延龄也设了席面，但起得晚去得晚，他常点的一个歌姬先一步被隔壁包间的一众书生点走了。

周贸狐假虎威惯了，自告奋勇跑过去就要，还想逞威风。

而那包厢里正是沈珞和同窗，半数是新晋举，意气风发，最瞧不上勋贵外戚，加上词锋犀利，说得周贸无还之力。

沈珞也没少斥责周贸，但好歹还算文雅。他还带了乔家几位表兄弟，其中乔永德言辞最为刻薄，损之极，说得周贸恼羞成怒，几欲喊豪家丁来打上一场。

最后还是店家出面，说尽好话，又为书生们换了两位姑娘，书生中也有老成持重的，不愿惹事，说服同窗换了歌姬过去。

周贸这气如何甘心咽下，回去添油加醋同张延龄说了。

虽然歌姬调了过来，张延龄并没失什么颜面，但他素来横行，听了周贸的话也极是不快，乔永德的话听来也如含沙影说他一般。

他便悄悄使给众书生的马都喂了豆，尤其给乔永德的马喂的最多，打算给其个教训。

众若是骑马回程，路上行多，马速不快，不过是半路马失前蹄，把摔下来，旁丢个大丑，乔永德则至多断腿罢了。

谁成想书生们相约去庄子里跑马为戏，沈珞与乔家兄弟也一同去了，乔永德骑平平，又想得个彩，贪沈珞的马骏，偷偷央磨着与他换马。

沈珞因是单丁的缘故，从小打磨身子骨，不能说文武双全，却也是骑娴熟，并不在乎马匹优劣，且素来与乔家亲近，便答允了乔永德。

跑马速度何等快，众马陆续发作，而属沈珞的坐骑腹泻最先最猛，迅速哀鸣瘫倒，沈珞毫无防备跌下马来，恰折断颈骨，登时便送了命。

彼时，沈沧已是官居侍郎，而沈珞乃是沈家三兄弟后辈里唯一一根独苗，沈珞一死等于断了侍郎府的血脉。

张延龄再是跋扈，不惧侍郎这等“小官”，断血脉大事也不是能含混过去的，真闹到御前，便是弘治皇帝也不好偏心维护张延龄。所以他想也不想，直接将周贸推了出去顶缸。

周贸与一众书生在酒楼争时旁观者众多，本也洗脱不掉嫌疑，再迫于张延龄威势，周贸只得认下了这罪责。

事涉皇亲国戚，又有争这不光彩的事在里，沈家并未声张，只对外宣称坠马而亡，低调处理了此事。

周贤却是将事前前后后查了个通透。

虽然知道真相，但周贸认罪已成定局，反也没可能翻案，而面对一门双侯权倾一时的张家与只有一个侍郎的沈家，周贤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站在张家这边，亲自到沈家登门致歉，以雷霆手段迅速处置了周贸，为张家打好掩护。

然此一时，彼一时。

先帝大行，新皇登基，以目前种种看来，小皇帝对张家可不那么友善，而沈瑞如今得了小皇帝的青眼。

“今我见那嗣子……”周贤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