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尘埃落定(六)(2/2)

面前沈举还是要遵守孝道。 贺氏从床榻上起身,犹豫着要不要随沈举去。 沈举见她虽双眼含泪,可这动静之间依旧面带红,就按着她坐下:“好生躺着……老爷要去那边陪着,你自己捣鼓着了火,老爷现下可没空灭火……” 贺氏虽没心思去琢磨这个,可身子是诚实的,到底不敢随意动,乖巧地坐在床上,目送着沈举离去。 等沈举离去,贺氏的脸就撂了下来。 活了十几岁,她还是平生第一回受这般辱骂。 想着张老安那刀子似的恶言恶语,贺氏就浑身发抖。 那些话要是传出去一句两句,她往后也不用抬。 她本是打算将张老安当个摆设,两下里“井水不犯河水”就完了,毕竟世重孝道,自己儿媳身份在这个摆着。 可张老安对她没有半点善意,她对张老安也只有越发厌恶的,莫名地生出“有我没她”的念来。 不管沈举方才那句送老安去庄子上的话是真是假,贺氏都已经决定想法设法促成此事。 张老安房里,大夫坐在床边,给张老安诊了脉。 “老安是急怒攻心,方致昏厥……到底是上了年岁的老家,以后还是勿要使其动心火的好……”大夫常来沈家四房,对于四房的事多少知道些,说这话时,望向沈举的目光就带了几分莫名。 沈举虽有些不通世,可对于寡母这些年来却是真心孝敬;沈瑾更不必说,打小被老安当成心肝宝贝,祖孙两个只有好的。 那能气的张老安昏厥的,不是沈举父子的话,就只有没露面的新太太。 那新太太是贺家宗房养,十里红妆地嫁进来,有着如此倚仗,底气自然十足。 这张老安也不是省事的,婆媳两个定是“针尖对麦芒”,只是不晓得沈举这“孝子”会帮着哪一个? 或许在张老安看来,母子之乃是天,恒久不变;可在沈举这里,一次次消磨,已经只剩下厌倦。 不过,他想要尽快送张老安去庄子“静养”的打算却是落空,因为张老安这次生病来势汹汹。 沈举虽不耐烦去做床前孝子,可也不是黑心肝的,就真的能狠心地将病中的张老安送走。 他不乐意过去侍疾,就只能由沈瑾这个做儿子的代劳。 可是,有沈瑾在张老安床前服侍,贺氏这个年轻继母便只好避闲,每天不过早晚陪着沈举过去露一面,问问张老安汤水起居。 对于贺氏这般规规矩矩的行为,沈举十分满意。 却是累了沈瑾,连个与他换班的都没有,昼夜服侍在张老安榻前,坚持着不倒下都是好的,哪里还有功夫与力去读书…… 京城,沈宅。 沈瑞与沈珏等在三房读完书,就回了九如居。 月底宴客的帖子已经拟好,早已经派送出去,明就是宴族亲姻亲登门的子。 其中有一家,沈瑞颇为留意,那就是前国子监祭酒乔家。 乔家是大老爷、二老爷的姨母家,也是二太太的娘家。 乔太爷曾为国子监祭酒,已经病故多年,如今还有乔老太太在。乔家有三子,是二太太的两兄一弟,一个弟弟是进士出身,如今在南直隶按察使司任正五品佥事兼南直隶提学;乔大老爷是恩萌仕,年过五旬还在混六部,如今在工部员外郎任上;乔二老爷顶着个监生,并未出仕。 乔太爷生前是从四品国子监祭酒,三个儿子如今最高的不过是正五品,可见一代不如一代。当年二房三老太太与沈洲选乔家,弃孙家,不过是为了借乔家的力,瞧着这样子乔家却是不复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