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鸦与雪刃（上）（2/4）

“但他们老了，白刃卫队这秘不可宣的丑恶一面，也需要更新换代，卡斯兰更需要新鲜的血，需要接班。”

“不是去做什么锐斥候和前线哨兵，而是成为一个不怕沾染满手血腥的杀手，一把冰冷无毫不动摇的刀刃，一件毫无底限毫无原则的工具。”

亡号鸦猛地抬起来！

他伸出手，无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

“而在那么多里，卡斯兰偏偏挑中了我。”

蒙蒂咬着牙齿，面色凄苦：

“挑中了我。”

风声呜咽。

两个重伤的男默默相对。

“那一天起，我放下雪刃，背上弩弓，戴上面具，”蒙蒂顶着烧伤小半的面庞，颤抖着牙齿，面对尼寇莱：“成为一只追逐死亡与腐的不祥黑鸦。”

尼寇莱颓然按地：“为什么，大嘴，这些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亡号鸦猛地吸了一气，仰天大笑，笑声苍凉。

“你能怎么办？刺兵？”

“跟我一起去？还是求着卡斯兰放过我，就当这不能为所知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尼寇莱紧紧闭上眼。

另一边，昏迷着的泰尔斯发出痛苦的呻吟。

蒙蒂淡淡冷笑：“你不知道……这可不像在乡下应征领主的卫队，只要常站岗洒扫，陪伴打猎，偶尔送个信跑个腿那么简单。”

他挣扎着握起右拳：

“努恩是个野心很大的，不想仅仅做一个龙霄城里的国王，但恪守中立、功能有限的暗室满足不了他的期望他需要的不是耳目，不是卫队，甚至不是士兵，而是一把刀锋，一只黑手，一支没有底线，不问缘由，绝对忠诚于他的残酷佣兵，为他完成自己的野心。”

“卡斯兰是其中之一，而我就是他的接班。”

尼寇莱沉寂着，心中不断回想起死前的卡斯兰。

回想起那个复杂的冰山严厉的冰山，大笑的冰山，愁苦的冰山，以及，死前那个，释然的冰山。

他曾经想过，是不是自己成熟得不够快，不能分担卡斯兰肩膀上的重担。

才最终酿出那样的悲剧。

但他今天突然明白了。

分担卡斯兰重担的，另有其。

“十几二十年来，”蒙蒂死死地望着自己的拳眼：“你无法想象，我都到过些什么地方，见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事，染上过什么血。”

“杀灭，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部分。”

“记得谷战役之后，我们各自负伤，在自由同盟的军营里喝酒的时候吗，”亡号鸦苦笑道：“你抱怨说自己成天守着宫门，太无聊了，羡慕我成天出外执勤……”

尼寇莱皱起眉：“我……”

“但你又知道些什么……”蒙蒂摇摇。

“每一天，每一夜，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要带着不同画彩的面具，披着同样漆黑的斗篷，行走在影里，奔波在鲜血间，杀戮，绑架，欺骗，劫掠，威胁，刺探，狙击，下毒，挑拨，强-，虐待，刑讯……了几乎所有能的污糟事儿！”

蒙蒂的面色一紧，右拳吃力一挥。

“从康玛斯到星辰，从黄金走廊到荆棘地……混群的卧底，前线逡巡的斥候，杀越货的强盗，罪行累累的囚徒，狙击目标的杀手，潜敌营的哨探，挑起战争的间谍，为了努恩王，他需要什么，我就变成什么，一切只为了权力服务特别在卡斯兰退役之后，我的工作只有变本加厉。”

“事实证明，摒弃了良知和道德的我是最出色的工具，披着白刃卫队的皮，为他们服务的岁月里，我狙杀了无数政敌，创造了无数机会，挑起了三场战争，努恩对我很满意，他甚至把我给苏里尔王子，期盼我成为后者加冕的臂助，成为他的王家刺客。”

蒙蒂低着，却抬起目光，露出眼白瞪着尼寇莱，像吊死前的一样呼哧喘息着：

“你明白了吗。”

“你不懂卡斯兰，刺，因为我才是最靠近他的。”

尼寇莱心沉重，说不出一句话。

亡号鸦缓缓举起左掌，覆盖住自己的左半张脸。

“你最崇拜的，努恩王最信任的卡斯兰·伦，他围绕着权力，生出了两副面孔。”

他露出的右脸上泛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带着那个无遮拦的褐发骑士惯常的痞气和粗鲁，一如多年以前：“一副面孔下，他手持白刃，守护着王国与龙霄城。”

蒙蒂轻轻地移动左掌，遮住右脸，露出左脸，笑容却渐渐消失，眼冷漠，棱角凌厉，配上焦黑的左边下颔，显得无比狰狞：“另一副面孔下，他满身血腥，散播着黑暗与影。”

尼寇莱怔怔地看着他，不自禁地松开了那块衣袋里的石子。

他想起那块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