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神仙睁眼(2/3)

什么东西?听着好吓啊。难道贡院里,还要杀?”

马洪印每天来这里要叉烧打包,都是胡大姐为他准备,两下算是极熟。他对这个红眼睛少看法也不错,笑道:“贡院里当然要杀了。不信你问陈朋友,他有多少同窗在贡院被杀?他无非是醒悟得早,趁早躲进红袖招避难。我现在文澜书院,每天也无非是培养一批杀才,预备着给贡院送祭品进去罢了。”

陈望点道:“是啊,我早说过了,功名二字最杀。如果不是兰姐儿非着我来,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再进秋闱。大好青春,哪能蹉跎在这俗事上?”

张师陆打断他的话道:“老兄,你老也且住一住,先听马夫子把话说完。请问一下,这活切,蜂采蜜都是什么东西啊?”

马洪印一笑,“若是你现在到了贡院里,保证每一种把戏都能看的见。现在科场上作弊最常用,也是最拙劣的手段,莫过于剿袭怀挟。反正四书五经就那么多,题目总是有限,先把可能出的题目请枪手都做一遍,然后想办法带进考场,于场内现场誊抄。这种方法既笨又危险,科场里既有监临又有巡绰,稍一盘查便能看出弊,不是自取灭亡?”

许是吃多了酒的原因,张师陆、陈绍典两脸色都有些红,只听着马洪印继续讲。“真正高明的,都把功夫用在场外。先用一大笔银子,买通了考场里的胥吏公,书办誊录生,尤其是誊录生,都是县学里考三四等的秀才,子也很潦倒,给些银子就可以买通,剩下的便是他们的手段了。这活切,实际就是割卷。等到你卷之后,弥录誊封时,就割换卷面,把甲卷换成乙卷,这就是活切了。但这法子,又是刀子又是浆糊,好好的文雅之事,生生做成那搞假古董的勾当,实在太丢了些,不值一论。至于蜂采蜜,比这个便高明些。事先把文理通手快能文者,冒充成誊录生,埋伏在考场里,再把那受买关节的考生题纸多备一份。等到考生了卷子,立刻烧掉,把那空白题纸拿出来。将其他的卷子都拿到誊录手里,集众美文字于一篇,自然文辞华丽,非中不可,这不就是蜂采蜜?”

张师陆道:“那这么搞,印戳该怎么办?”

“张公子,你家是科举世家,这话问的,似乎有些缺典了。事都做到了这一步,难道区区一枚印戳,还能拦住?巡绰印戳又不是督抚关防,私自刻一枚,很难么?”

贡院之内,摇晃的烛光中,誊录已经开始。考生的卷子为墨笔书写,是为墨卷,而誊抄则用朱砂代替墨,是为朱卷。

负责监督的官员高声吩咐着:“秋闱是朝廷抡才大典,轻慢不得。谁敢从中徇私舞弊,必要严惩。谁若是受了银钱打点,搞些舞弊把戏,可别怪官法无。”

誊录生听着教训面无表奋笔疾书,由于时间紧张,誊录的速度都很快,在袖子摆动间,崭新的戳记已经出现在题纸上,在身旁新近引进的煤炉内,几张题纸已经变成纸灰。

酒楼内,马洪印已经开始介绍起另一种私弊。“所谓蛇蜕壳,就是多预备一张卷子,与蜂采蜜颇有相似处,所不同者,就是找的枪手必是高手,在考试的时候,就已经把卷子做好。等到弥封誊录时,二仙传道袖里乾坤,用枪手写好的题纸替换掉原来的题纸,这便是所谓的蛇蜕壳。这手法比之蜂采蜜要买通的略少些,可是最后换卷那一手,要的是手法娴熟不露绽,放眼广州城,有本事玩这手段的……啧啧,我看一个也不曾有。”

胡大姐已经听得了,连上菜都忘了,这时连忙问道:“马老夫子,这仙睁眼又是什么啊?”

天到四更时,签已经摇过了,所有朱卷根据抽签结果,分成若包,装在箱子里,分到各房同考官手里,先有同考官阅卷,所有被同考官看中的卷子,会用青墨笔在卷子上写一个荐字作为标记,再写上评语送主考。主考虽然有权罢黜这些被同考看中的卷子,但是大多数况下,这种权力并不会用。另外,主考也可以到各房翻看落选卷子,从中选拔遗漏之才,作为对同考工作的补充。

这科乡试的十名同考官,是各县选来的学官,教谕、训导之类都有,平都是吃冷猪的,权柄也极有限,只有在考差时,才有几风光。如广宁县训导崔善,穷了十几年,全靠这次放了考官,家里聘币至,不但三个儿都许了家,还换回了一大笔彩礼,委实发了财。

他做了多年教官,看文章的本事自然是不差,不过衡文如看,加之时间紧张,崔善倒也不敢掉以轻心。科场三场首重场,场首重三篇,也就是只看三篇尚书题,中与不中,就在于此。四篇本经题作为评定名次的依据,实际是由两位主考权衡,同考一般不考虑。哪怕本经写的再稀烂,只要四书题做的像样,一个举总是跑不掉。

崔善一连看了几个的卷子,提笔于上做了标记,大多都是罢黜。门被推开,灯花晃动,本应隔绝往来的考房里,竟然来了客。崔善抬望去,便见到一顶象征忠正的獬豸冠,外加一身羊补服。连忙起身道:“梅柱史您怎么来了?快些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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