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血管、草纸与侍女】（2/3）

说道：“在江南之地，一文钱至少买十张纸，一张纸又可裁为数张厕纸，殷实之家谁还用不起啊？”

王渊疑惑道：“纸是用来书写的，用纸如厕不是有辱圣贤吗？”

沈师爷笑道：“你怎也如此迂腐？孔圣在世之时，天底下还没有纸呢。古用竹简写字，也用竹简如厕，谓之‘厕简’也。今用纸写字，亦用纸如厕，实乃追思先圣之举！”

这尼玛歪理，居然还能说得通。

中国用纸擦，至少开始于南北朝。

北齐颜之推在《颜氏家训》中说：“故纸有五经词义及贤达姓名，不敢秽用也！”这说明，当时已有用纸擦，但不被主流读书所接受。

唐末有个大食来中国经商，就在游记中表达了惊讶：中国居然不用水清洗，而是用纸擦一下了事。

但真正推而广之，还是在元代之后。

蒙古贵族才不管有辱圣贤，不就是纸嘛，老子用得起！

这种蛮子思维沿袭到明朝，皇帝就是用纸擦的，还有个特供机构叫内官监纸房。至于太监宫所用纸，则由宝钞司制造——此宝钞司只造纸，包括书写用纸，负责印大明宝钞的是户部下辖宝钞提举司。

不管如何，王渊总算告别用树叶擦的子。他甚至偷了宋家的一摞纸，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嗯，是拿，不是偷。

又是半月过去，袁志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袁刚和王猛返回山寨一趟，把其他几个愿意读书的孩童，全都接来一起前往宋氏族学。

学之际，宋公子送给王渊一个书箱。

此箱为脱胎漆器，即用绸布和生漆，在胚胎上逐层裱褙，后脱下原胎，再上灰、打磨、研漆，又涂上一层彩漆。不但如此，表面还嵌了金丝银错，附以各种装饰物品。

只这个书箱，估计就值一耕牛，听说是宋公子第二次乡试所用考箱。因为在考场生病晕倒，宋公子觉得晦气，便一直扔在书房蒙尘，索废物利用送给王渊读书。

刘耀祖也带来个书箱，是刘木匠自己制作的。材料为青冈木，放进书本，颇为沉重，刘耀祖只能扛着去上学。

其他几个孩童都是麻布书袋，即单肩挎包，样式跟几百年后大同小异。

宋公子派将他们送去北衙，甚至还安排住宿。

以宋际的敦厚老实，也难免进行区别对待。王渊被安排在正经客房，其他寨中孩童，全部跟宋家下住在一起。

很快到了学第一天，早早有侍端来膳食：“王公子，请用早膳！”

王渊听她的贵州官话带着音，问道：“你是哪个部族的？”

“回禀公子，我是侗家苗。”侍说。

王渊一听她自称，便知是个已经被洗脑的。

这里隐藏着一条种族鄙视链，贵州汉以外的族群，皆被不加区分的视为苗，诸如侗家苗、水家苗、猓猡苗等等，穿青经常被汉官当成黑苗。

就连宋氏本族的仲家，都被汉喊做“仲家苗”。

而水东宋氏受此影响，也把各族加个“苗”字，属于对非苗族群的一种蔑称。

这个侍在自我介绍时，即对自己的族群使用蔑称。那她应该很小就来宋家当仆，甚至脆就是隶身份，已经对宋家有了认同感，反而看不起自己的本族。

王渊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采。”侍回答。

王渊打探道：“昨晚也是你来送吃的，还送来热水给我洗脚。你有其他事做吗？”

侍阿采说：“老爷让我专门服侍公子。”

王渊算是明白了，这个侍是宋坚派来的。

也不能算监视，相当于考察吧，如果王渊学习成绩太差，估计今后就不能享受各种优待了。若是王渊表现出惊的科举天赋，宋坚肯定要加大资助力度，侍也算是一种用来投资拉拢的资源。

宋家不缺仆，甚至大部分仆，都不需要支付工资，而是以村寨徭役的方式招纳。

阿采这种被从小养大的，身份更低，多半属于隶。但更受信任，已经算是家了，今后还可能获得婚配，家生子继续为宋氏效力。

像宋灵儿身边的十多个护卫，全部都是家生子，从小悉心培养，甚至还送去读书识字。只要稍加优待，便忠诚度棚，随时可为主挡刀挨箭。

王渊吃了一块饼，觉得味道不错，便说：“这些不够我填饱肚子，能再拿一些来吗？”

阿采立即退下，很快又端来一盘饼。

王渊自己吃了些，把剩下的饼放进书箱，打算去学堂分给寨中的伙伴。

阿采主动帮王渊提着书箱，将他带到族学外数十步远，说道：“公子，宋氏族学的规矩，任何不得带随从进，便是书童也不行，婢只能送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