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是我（6/6）

了自己求陛下，也为了张家求陛下，更是为读书求一个报效陛下的机会！这天下间读书种子不可绝！”

“你勿将己意置于天下读书上，”天子驻足反问道：“朕再问你一句，若朕执意不肯，你又当如何呢？”

此刻林延但觉双肩之上如负万斤千钧。

片刻后他笑道：“船中活计只诗编，读了唐诗读半山。不是老夫朝不食，半山绝句当朝餐！”

“民是读书，生平只为读书事！”

……

大雨终于有停歇的一刻。

林延宫面圣两个时辰后，林延终于从宫里离开。

雨停之后，年久失修的广场上，到处都是浅浅大小不一的水坑。

大雨过后的紫禁城更是显露出几分败的景象。

当林延行至皇极门时，闻讯而来的百官已是堵满了台阶之下。

顺天府大兴县教谕张嗣修，他是张居正次子，当年发烟瘴之地为官。因张简修之死，张嗣修被吏部尚书孙丕扬冒着触怒天子的风险，将其调回京师出任教谕。

几经荣辱张嗣修看着台阶上的林延思绪万千。

记得一次见林延时，他正去张府上拜访，当时他的父亲张居正评他为二十年后可当腰玉。

当时自己还腹诽良多，认为林延不过一介书生，只是文章写得好而已。

但后来就是这个自己看不起的书生冒死上疏，满朝无一敢出声，独他为张家平反，真为疾风劲。并且自那之后他仕途不仅没有受挫，反用十数年爬到今这位子。

他虽不知林延为何迟迟不肯阁，但对于他心底早已敬佩至极，视他为恩。

此刻林延穿着一身常服，宽袍大袖立在台阶上。

林延目光扫视过台阶下，掠过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绪平静。

“皇上有命，百官接旨！”林延朗声道。

官员先是一愣，然后从前至后的拜倒。

“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延手捧明黄色的圣旨，但听他言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汉唐以降，以功业炳史册者多矣。”

“若论意量广远，气充识定，志以天下为己任而才又能副其志者，唯故相张居正一而已。隆万之际，朝政已驰，百官纵於下，将卒嬉于边，士林嚣于庠。纪纲万事，群堕于冥昧之中。而瓦解土崩之祸，隐中于晏安无事之。”

“此自非有雷霆之力不足以集上下涣散之孰，非有整齐严厉之法不足以其积久疲顽之习。张居正知其然也，慨然出其身以任之！”

……

林延话至如此，百官无不抬。各种心酝酿之中，唯独张嗣修已是泣不成声。

“奋乾刚，行独断，宫府内外，一听于己。赏罚予夺，悉决于心。不以摄政为嫌，不以死权为讳，推其意岂不以为大丈夫，天下之责当于我任之，任之而当。夫岂特无保爵位顾妻子之心即邀名誉之心而亦无之。所患者，吾志不行，事功不立。”

“最后众谤于生前，祸发于身后。已于任事之初，逆睹而熟计之矣。古往今来从未有以政为良相，以安社稷为相者也。不能识，不能察，朕之过也！特复故相张居正太师太傅之官位，复谥号文忠，昭雪沉冤！礼部知道，传谕各府县，咸使知闻！钦此！”

读到此刻，泪水已打湿了诏书。

林延只见眼前一片模糊，连下面百官山呼也是充耳不闻。

此刻他仿佛朦朦胧胧看见一位年轻，正是当年初仕途的他，自己身前是巍峨高耸的宫殿，以及无数身着绯袍的官员。绯袍官员中为首那位美髯长须者转过朝自己看来，点了点。

目光更远的地方，自己则成为一位少年。正是当初身处在蒙学的自己，那个小山村中他正与一位年老塾师大声地说要以修齐志平为志。

百转千回，千锤百炼，矢志不改！

今已非当初的少年，但依然是那少年。

恍然间，无数官员涌到自己面前。

万历二十四年十一月，林延以赋闲之身拜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阁办事！

s1:平反诏书摘自明史，略有修改。

s2:本书预想的结局就是写到这里为止，下面何去何从……大家可以在这条本章说里留言，决定本书是否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