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四节 人心（1）（2/3）

而他一旦回归，这长安内外，三公九卿，有一个算一个，做好了给鹰杨将军当洗脚婢的准备了没有？

上官桀吞了吞水，看着桑弘羊，苦笑一声，道：“此岂你我所可以揣测的？”

但在内心之中，上官桀知道，那位鹰杨将军，几乎是一定会回来的。

毕竟，河西风沙那么大，西域条件那么苦。

四周又尽为夷狄膻腥之辈，张子重为公羊学派领袖，士楷模，岂会在那种地方多待？

刷够军功与名望，差不多就得回来了。

对士子而言，帅师伐国，何如画天下之政，立万世不移之法有趣呢？

而一旦其归朝……

以其威势，以其望，以其战功、政绩。

满朝文武，无能有资格与之抗衡。

届时，他就将是周公一般的物，三公九卿都只能唯其马首是瞻。

上官桀也好，桑弘羊也罢。

可都不想看到那一天，也不愿意看到那一天！

这天下，眼看着就要步那三代一般的盛世，当年秦刻在官署地砖上的铭文曰：海内皆臣，岁登成熟，道毋饥，践此万岁，而现在，正一点一滴的慢慢出现于汉家。

粟麦亩产高涨，四夷宾服，东南治河也是如火如荼。

此等盛世，无论是谁，只要站在舞台上，便足可受万世祭祀。

倘若能站在中央，那么，就是当代的周公、傅说、管仲。

是有机会生为名臣，死而为，甚至配享社稷，与国同休的。

故而，长安诸公，现在有一个算一个。

无论曾经与那张子重是友是敌，关系远近亲疏，都是不肯让其回来的。

他回来，等于所有都沦为配角甚至是史书上的‘诸臣’。

便如当初，周武王自诩‘予有臣十’，然而，大家就记得姜太公与周公。

带着这沉重的心，桑弘羊与上官桀相对而视，想要说点什么，话都嘴却如鲠在喉一般，难受的紧，一个字也吐不出。

直到一个熟悉的影，进他们的视线。

“霍令君……”桑弘羊与上官桀对来者微微拱手。

“桑令君、上官公……”霍光微微笑着，还了一礼，近上前来，好的问道：“两位明公何故如此心事重重？”

“劳令君挂记，无甚大事！”桑弘羊敷衍着回答，然后问道：“却不知令君此来有何赐教？”

“岂敢在两位明公面前言教？”霍光拱手道：“只是，吾与明公久未相聚，甚为想念，若两位明公不弃，本月癸卯，光于寒舍略备薄酒，扫榻相待……”

桑弘羊与上官桀对视了一眼。

他们自知，自从卫将军李广利折戟西域，他们与霍光之间的盟友关系便走到了尽。

随着，双方发了无数摩擦与纠葛。

这主要是因为，霍光想要局，于是屡屡举荐他的故旧、亲朋，更试图挤压上官桀与桑弘羊的权力。

由之这数月来，他们和霍光见面都只是点一笑，相视而过。

然而现在霍光却主动递出橄榄枝。

此乃高帝召韩信，所图者项羽而已！

心中念一闪，桑弘羊问道：“未知令君除请我等，还有何？”

霍光轻笑了一声，道：“执金吾、御史中丞、大鸿胪与太常卿皆已应允！”

桑弘羊与上官桀闻之，立刻拜道：“固所愿尔，不敢劳令君之请！”

霍光闻言，笑着点点，然后越过两，走向前方。

而桑弘羊与上官桀目送着霍光远去，内心皆是震撼无比。

因为，这不得不让他们想起当初他们与霍光抱团的目的——为了对抗彼时如中天，不可一世的公孙贺父子及李广利集团。

现在，旧的联盟，再次要吹响集结的号角。

剑锋所指，已不言自喻！

只是……

在数年之前，那位如今需要霍光亲自串联，连同朝中九卿、三公共同制衡、抗衡的对象，还只是一个小虾米，一个在他们眼中需要帮助、提携的小兄弟。

不过三载，当初的小兄弟，就已经成为昔大哥眼中的大魔王。

其远在河西，连影子都没有看到，只是一些线索和迹象，就吓得大家需要抱团取暖，才有可能制衡一二。

造化之妙，机遇之变，未有如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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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章宫中，老迈的天子刚刚饮完宦官献来的冰镇燕窝汤。

他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挥手叫来侍立在殿中的谒者令郭穰，问道：“郭令吏，朕让令吏去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婢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您的意思，暗示给了诸位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