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谁试锋芒（2/3）

一声沙哑的咆哮，其声若困兽嘶鸣，若鹏鸟哀啼，声声泣血，最后咆哮渐渐化作了哽咽，痛哭。愤恨痛苦的声音在殿内悠悠回。

“朕何错之有，我儿何以负朕！”

太平村东面，窑外。

闪电，雷雨，一倾如注。

雨夜下，一场生死厮杀激战正酣。

郑小楼已身负大小十余道伤，手中的利剑不知何时卷了刃，已无力，剑尖低垂，鲜血顺着剑刃蜿蜒，汇聚于剑尖，然后一滴一滴落在被雨浸透的烂泥里。

李素留给李道正的十名部曲已战死三，余者皆负伤，众强撑着力竭的身躯，在窑外稀松不成形却难以逾越的防线。

窑内，是李家的主母和丫鬟，杂役们，部曲们这道用生命构成的防线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半个多时辰的激战，敌付出了三十余条命的代价，然而终究还是没能越过那道防线。

敌我双方胶着对峙，双方都在用这短暂的时光迅恢复体力，等待迎接下一场更激烈的厮杀。

郑小楼面无血色，鲜血从身上的各处伤汩汩流出，他感到一阵晕目眩，只觉身体已虚脱，那柄轻盈的利剑握在手中都仿佛有千钧之重，虚弱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与郑小楼并排而立的七名部曲是方老五的手下，他们都曾经与李素经历过西州血战，今夜的势与当年一样，都是以寡敌众，都是断绝生望，部曲们并无惧色，反而平静地看着对面数丈之遥的敌，嘴角带着轻蔑的笑。

从西州回长安，进了李家的庄子，年轻的侯爷待他们不薄，侯爷的亲也待他们不薄，他们喜欢侯爷夫带着丫鬟不讲道理似的给他们安排屋子，天热送冰块，天冷送被褥，他们更喜欢与李道正蹲在田边，老老实实听老爷子告诉他们农事技巧，顺便开几句荤玩笑。最喜欢的是侯爷，那个时刻懒散仿佛打不起的年轻，却有着一副宁死不屈的刚烈脾气，无形中仿佛有种魔力，让忍不住追随他，为他搏命，为他效死。

为这样的一家舍生赴死，此生已无遗憾。

所以部曲们都很平静，哪怕明知自己已陷死亡的边缘，他们仍满不在乎，寥寥数，慷慨从容，宁死不退。

李家部曲的对面，领队的校尉已胆寒心颤。

原本以为奔袭而来只是杀几个老弱孺，手到擒来般轻易的事，最后却变成了一场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惊心血战，区区十来，楞是把上百号拦在窑外，每迈进一步都要付出命的代价！

对方也有伤亡，从十来到现在只剩了七八，校尉看得出他们已力竭，已疲惫，甚至有的连刀都握不住了，可看到他们平静从容的模样，校尉打从心眼里畏惧，外表再如何不堪，横在他们面前的都像一座无法攀越无法征服的高山，伟岸，坚硬，不可动摇。

扭看着自己身后大约七十余袍泽，再看看对面稀稀垮垮队不成形的七八个，校尉心中挣扎不已。

七八个对七十，原本毫无悬念的厮杀，可他却越来越没有把握，因为他们的敌似乎强大到无法战胜，不知怎样的意念在支撑着他们，居然硬挺到现在。

犹豫半晌，校尉狠狠一咬牙。今夜已是必败之局，无论太子事成与否，李家若未除，等待他的都是军法无，不如索放手一搏，先攒点筹码在手里，方可保得命。

“兄弟们，再鼓把劲，他们撑不住了！”一道炸雷响起，校尉扬刀厉声吼道。

七十余强打起，如同狼群一般扇形散开，呈半圆状举刀缓缓朝郑小楼等近。

郑小楼半阖的双目猛然圆睁，看似力竭的身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劲道，手掌一翻，利剑在夜色下寒光，剑尖遥指前方，微颤而坚定。

其余的七名部曲也忽然露出剽悍之色，横刀而立，目露凶光。

又一场生死豪赌，在雨夜下缓缓开启。

“上！”校尉下了军令，七十余蜂拥而上，数十柄利刃朝郑小楼等劈砍而来。

郑小楼和部曲们惨然一笑，却毫不畏惧地迎上。

这是最后一次搏杀了，因为他们仅余的力气只够支撑这一次搏杀了。

双方短兵相接前的一刹，郑小楼身后忽然传出一道烈如火般的怒吼声。

“欺太甚！当我李家无么？”

双方顿止，同时扭望去，却见李道正穿着一副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老旧皮甲，皮甲上厚厚的灰尘都没擦，手里握着一支丈二长戟，戟尖已钝，布满锈色，显然是很早以前的老物件了，此刻李道正皮甲披挂，手执长戟，目露煞气，威风凛凛地站在窑外，与往常那佝偻畏缩的老农形象盼若两。

敌惊呆了，李家的部曲们也呆了，从来没见过老爷这般形象出场。

唯独郑小楼仿佛早已知晓，脸色仍旧平静如水，丝毫不见惊讶之色。

校尉被李道正的模样吓到了，因为这位老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