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九章 鬼蜮人间（1/2）

永宁州以西六十里有个黄河渡，叫碛渡，乃晋陕两地界处，自古以来便是往来商旅和军队通过黄河的重要渡。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河西的陕西界是吴堡县，吴堡城是一座古老的石城，也是一座军堡，以石砌成，虎踞山巅，俯瞰峡谷，扼守着晋陕通要冲，乃历代以来的军事重镇，因其易守难攻，古来便被誉为铜吴堡。

堡内常年驻扎着一支明军，多时有一千多，少时仅有一两百。

吴堡知县简国宁是个少有的清廉能吏，崇祯三年，米脂流寇发的时候，简国宁“布衣蔬食，囊无遗金，力请轻徭，多方生聚”，率领城中乡绅和百姓备御得当，让吴堡得以躲过一劫。

流寇大部进山西之后，三边总督洪承畴便加强了吴堡的防备，如今城中驻扎着一名守备官和八百明军。

流寇过后，吴堡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简国宁为民请愿减轻徭役赋税，开仓赈灾，请城中乡绅设粥棚救济饥民的声名早已远远传开，附近州县的许多饥民听说后，便纷纷涌到吴堡县。

一个小小的吴堡自然容纳不了数万饥民，饿死者依然不计其数，去年一场大雪更是冻死了数千饥民，城里城外到处是尸体，也到处是从尸体上割下来吃的饥民，恍若一幅间地狱。

纵然如此，依然有源源不断的饥民朝吴堡县涌来，一部分在吴堡讨不到吃的之后，便渡过黄河山西，或直接死在了河里。

另一部分走不动的，或者心存侥幸的则继续留在吴堡。

吴堡城早已满为患，各乡绅士族天天上县衙叫苦不迭，简国宁一个月发数封奏疏呈递京师，乞求，短短一年便苍老了十多岁。

终于，赈济御史吴甡带着三十万白银陕西，给各个州府拨银赈灾，可经过上面的州府层层剥削后，吴堡县最终只分到了八百两白银。

这点银两，对数万饥民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况且如今兵荒马的，想买粮食都难。

简国宁一夜便白了发。

崇祯六年，四月十八清晨，简国宁像往常一样登上东城门，麻木地望着城外遍地尸体和正在掩埋尸体的乡民，还有那些如鬼蜮般四处游的饥民。

远处，河对岸不知什么聚集起了二三十艘船，有碛渡的渡船，也有附近的渔船，岸边还有不少影正往船上装着什么东西。

看到这幅形，简国宁一下皱起了眉，朝旁白问道：“河对岸有异动为何不报？查过对岸那些的来历吗？”

旁边一名城守军哈着腰应道：“回禀大，天刚亮时派渡河问过了，说是山西商帮，要往咱们这运些东西。”

“商帮？”简国宁又皱了皱眉，“如今兵荒马的，还有商帮行商走货？”

“小的这就不知了。”

“去知会邓守备，让他紧闭城门，加强城防。”

“是。”

吴堡城守军紧张不已地加强城防时，对岸那数十艘船只动了，纷纷驶离岸边，在河面上吃力地朝吴堡渡缓缓驶来。

每一艘船只吃水都很，定然装了不少东西，还依稀能看到船上攒动的和马匹。

不光装载的货物多，数也很多。

城外的饥民也发现了那支船队，像一群行尸走般，朝渡边缓缓涌去。

城里的饥民听说有船队过河，也纷纷躁动起来，船上有就肯定有吃的。

但，城门早已关闭，任何不得出，无数饥民只得挤在城门附近哀求连连。

没多久，船队靠岸，舢板都没搭，就有一群抄着刀枪跳下来，在岸边摆开阵型，对那些鬼蜮般的饥民严阵以待。

饥民们看清楚了，船上装的是无数大麻袋，十有八九是粮食。

顿时间，数千饥民跟疯了似的，朝渡涌去。

但，那数十艘船只上，跳下越来越多手持刀枪的，足足四五百个，刀枪林立地护在岸边。

有十几个饿昏了的饥民，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岸边的则毫不犹豫地举起刀枪。

十数道惨叫响起了后，那些饥民无一例外，全倒在了血泊中，后面的饥民被血腥的一幕冲醒了脑，纷纷停下脚步，不敢在往前挪哪怕一寸。

这时，一个小老从船上跳下来，咧着一大黄牙，高声喊道：“老乡们，俺们是来施粥的，请各位老乡往后退一退，去帮俺们拾些柴火来，俺们要生火造饭。”

“乡亲们只管排好队就行了，一会就有粥吃，不许抢，也不许挤，都有份，有捣蛋的，或是趁哄抢的，一律杀。”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饥民像是一片安静，接着又突然发一阵奇奇怪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紧接着又朝岸边的船只涌来。

那黄牙小老猛地抽出一把长刀，抄在手中，喊道：“乡亲们，俺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