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鹤殇酒肆（2/3）

“嘭”地一声，武者将蒲葵扇般的大手、从胡姬裙摆间抽出，拍在木桌上。身体陡然站起，足有九尺多高：“姓林的！你指桑骂槐、恶心谁呢？”

这一掌声震四座，周边酒客纷纷皱着眉、瞪向这边。便连桌上的酒胡子都跳了起来，摇摇晃晃一阵后、依旧屹立不倒。

那肥和尚耳阔唇厚、粗眉牛眼，此时却伸出油手、将武夫按了下来。

他单掌竖于胸前，低眉俯首道：“阿弥陀佛！林解元所言极是，我等此番前来，若办不好田驸马所差事，便不用再回魏州了。只是贫僧尚有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解元面色淡然：“不经禅师，但说无妨。”

不经和尚这才缓缓道：“不知田驸马要我等去寻的宝物，究竟是何物？是否有迹可循？若不肯明言相告，我等又如何能寻得到？”

那妖冶子陡然一声媚笑，周围酒客身子便都酥了半边，她红唇轻启：“是了呢！林郎，你总是不肯说，叫家如何猜得你心思？嘤！我阮菁菁偏生命苦、所遇皆非良，看来终身无依了……”

林解元眉微皱：“阮娘子，请自重。我一路三缄其，自然是怕咱们之中，好酒使气之、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引起洛阳这边的防备……”

“谁特么好酒使气了！姓林的、你今若是不把话说清楚！老子这斫马刀、便送你上路……”武夫又是“腾”地站起身来，就要抽出腰间佩刀。

“哎呦，吓到家了。熊百杀，你嘛老跟林郎过不去呀！要不今晚我去你房中，家……嘤哼！愿和你彻夜长聊……”阮菁菁娇哼几下，熊百杀一身皮疙瘩、伴着冷汗冒了出来。

“哼！老子不跟嘴上没毛的一般见识……阮娘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晚上敢来，我……我熊百杀便只好与你刀兵相见！”熊百杀声音颤抖，显然对阮菁菁颇为忌惮。

林解元见熊百杀不再打岔，才将两名胡姬赶走，从怀中掏出一方叠得整齐的薄纸，缓缓打开来。

几个游侠纷纷将凑了过去，却见上面抄着一首古风：

水似剑般韧，剑似水般柔。

恨随剑舞，仇逐水流。

霍霍击长槊，铮铮斩吴钩。

吟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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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尘外，啾啾青海。

寒光曜昆仑，剑气瀛洲。

长得傍君侧，不在匣中愁。

幽燕不辞远，胡马衣轻裘。

东顾豺狼近，岂曰与虎谋。

中都或可为，还鞘复登丘。

孤刃何能尔？吾剑斥王候！

——景元二年嵇叔夜葬剑曰“如水”歌以寄之

“如水剑歌？！”几道声音一声轻呼。那林解元连忙做出噤声的手势，示意莫被旁听到。

林解元见众稍稍平静，才接着道：“你们可知这‘如水剑歌’从何处而来？”

阮菁菁娇声呵斥道：“林郎，不要卖关子啦！咱们行走江湖，不过道听途说过一些传闻，作不得准呢！许是哪位风流儒生编的，嘤哼~”

林解元缩了缩脖子、神神秘秘道：“我也是听田驸马所言，这本来是蓟州叛军中的一桩密辛，知者寥寥。如今为寻回宝物，这密辛才得以重现江湖……‘如水剑歌’本刻在一方古碑上，是大魏名士嵇康所作。

而‘如水剑歌’所指的、是一柄冠绝古今的宝剑，叫做‘如水剑’！此剑乃嵇康、向秀二以奇金锻造，堪称气数之剑。嵇康狱前，曾以此剑将中州气数一剑斩断，故而司马氏虽篡权改元、却终究没能善终……”

众待林解元绘声绘色讲完，才终于明白此行的目的，便是寻到那方古碑。并顺着古碑线索、将“如水剑”找出来，好向田驸马复命。至于田驸马要那“如水剑”作什么，就不是他们考虑的范畴了。

不经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林解元，这碑是何时出现、又是何时不见？可有线索告知我等？”

林解元补充道：“那古碑是贼首安禄山部下叛军盗掘大墓，无意间从邙山南麓一处古墓中掘得，一直放在安禄山寝殿。后来安庆绪弑父、矫诏自立，再去寻那古碑时，却已然不见。

然而那么大一方古碑想要出城，动静必然不小。所以田驸马拷问过一些当年安禄山的近侍，断定那古碑必然还在洛阳城中，只是不知被丢在了何处。”

熊百杀终于忍不住，嘴道：“洛阳城方圆八千多亩，要我等一寸寸去挖么？”

林解元淡笑道：“自然不用。田驸马得到确凿消息，洛阳城中有势力得了关键线索，已经在四处寻找这件稀世之宝。咱们只需混其中、伺机而为，便可轻松到手。这势力有两，咱们便如此这般……”

林解元声音渐低，其余几眼神却越发明亮。待林解元将办法说完，几无不拍案叫绝，便是熊百杀也尽弃前嫌、连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