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一苇渡江（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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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斜半偏，清溪两岸、桃花灼然。视线顺流而上，散落堆积的茅舍间，生出几柱炊烟。

炊烟遥望的半山腰上，两道身影拳来脚往，身影带着拳影，旋转、跳跃、不停歇。慧朗和尚慈眉善目、拳掌刚猛，一身横练的腱子，委实看得杨朝夕水直流。

众所周知，修习“翠云道功”此类内练功法的，肌筋腱虽也紧实有力，却远不如横练拳脚之的身形、看上去规模宏大。就震慑效果而言，不明真相者，难免会给杨朝夕一个“以卵击石”的评语。

然而手两心中，均颇为认真、并且慎重，对于面前之的难缠程度，也已探明了虚实。

杨朝夕这“百兽拳”以苦练几年的“仓颉拳”打底，不但学起来飞快，用起来更是顺手！腾跃、飞扑之姿宛若飞鸟，进击、格挡之法却如走兽，退避、圜转之步仿佛虫豸，躲闪、欺身之态形似游鱼……手中章法不拘、形随意走，体内后天之气奔流狂涌，竟然越打越神，足足两炷香将尽，却未显出半分疲态来。

慧朗和尚拳法看似生硬猛烈，却法度森严。一招一式，均按部就班，冲拳、横拳、抄拳、按掌、推掌、分掌、勾手、弹踢、劈砸……下盘沉稳、中枢灵活、上身开合，“嘭、嘭、啪、啪”的拳脚击声，不知响过了多少下。

比拳脚击声更加响亮的，是慧朗中的招数名称，几乎每一下出手，都伴随着他力沉千钧的声音：

“黑虎掏心！黄龙探爪！黑狗咬！野马上槽！金笼！泥里拔葱！子脱靴……踩堂炮、起火炮、回留炮……撩脚、踢山脚、分心脚……反手箭、挡风掌、铁佛靠……童子拜观音、猴子倒扳桩、金钩挂玉瓶……”

“和尚！你有完没完？打个架都这般聒噪！”杨朝夕使出一手“螳臂当车”，挡住了慧朗和尚一记“踢山脚”，又猱身扑上、双掌挥出“蚍蜉撼树”，直攻慧朗和尚面门，将他“腾、腾、腾”地出一丈开外，才面色不豫道，“况且，你这都起的什么名号？不是飞、便是狗跳……就没有文雅些的么？”

慧朗和尚嘿嘿一笑，手上兀自不停，接连打出“梅花炮”“勒马炮”，反将杨朝夕退两丈，才收拳合掌道：“阿弥陀佛！文雅的倒也有，只是不多。譬如呼风搅雪、云遮月、倒卷珠帘、抽梁换柱、苇丛捉雁、古树盘根……”

“停！停！你这和尚拳，威力不怎么样，名倒是花里胡哨。小道今领教了，咱们算作平手如何？”杨朝夕拍拍手上的灰土，一脸随意道。

“善哉！道长既肯罢斗，贫僧求之不得。只是妖之事，请道长务必谨记，以免害害己……”慧朗和尚合掌躬身、语气诚恳，却无半分勉强之意。

杨朝夕无奈，也只好还了一礼：“小道晓得了！和尚勿再多言。你方才拳法之中，亦有气机流转，却与我道门气韵、大不相同。又是什么缘故？”

慧朗和尚笑道：“释门功法，由外而内，这个道理，从前便与你说过。但内外相通、禅武合一，靠的却是‘罡气’。释门修行，以外练武技体术，生出罡气，再以罡气聚炼气海。气海凝实，结成舍利；舍利开，衍为佛胎……

释门修行共‘离尘、障、般若、无相、金刚、涅槃、菩提、真如’八境，首重观想自悟，次论武技体术。所以历代得道高僧中，能涅槃成佛者，未必便是武艺高强。”

杨朝夕摇摇：“和尚，叫我来看，你们释门着实有些婆婆妈妈。若凡事讲理便可解决，这天下早就河清海晏、太平无事了。既存武道，便是因为众生攻伐、实难善了！不如锄去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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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意恩仇，反而效果更好。”

慧朗和尚合掌道：“我释门佛堂中，亦有金刚怒目、菩萨低眉。对于十恶之，施以雷霆手段；对于芸芸众生，当怀菩萨心肠。

只不过，雷霆怒目是为震慑，使十恶之佛不绝，悬崖勒马，回是岸；低眉顺目是为感化，使芸芸众生向佛向善，出离悲苦，身登极乐。”

杨朝夕忽然笑道：“和尚，既然佛祖慈悲，何不将绝世武功度于我，以全小道惩恶扬善之志？”

慧朗和尚意会，亦淡笑道：“我佛只度有缘之。道长心无敬畏、率意而为，虽有慧根、却不具佛，如何能修行释门之法？”

杨朝夕撇了撇嘴：“倘若小道我，愿舍财货、捐功德，与佛祖结一份善缘，不知可行否？”

慧朗和尚瞳一亮：“我佛不拒向善之，儒、道、吏、民，皆是众生。既为众生，皆可度化……不知道长，愿行多大的功德？”说完，笑意更浓。

杨朝夕“哼”了一声，便从常服袍袖的暗囊中，取出几钱碎银子来，放在慧朗手中：“就这么多了，和尚。出家不打诳语，你可莫拿些粗浅拳法来搪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