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张显宗（2/4）

。可是话说回来，岳绮罗前脚断了气，后脚就能转世投胎。活上十来年，又是个新的岳绮罗。刘平早就说过岳绮罗不能杀，杀了之后更麻烦；可见他是别有心肠。但到底是什么用意，顾玄武思来想去，可真是猜不透了。

顾玄武想亲自去趟猪山，把刘平拎回来拷问一番，不说就揍，打服了算。然而刘平早在上山之前嘱咐过他，万万不许他进山寻找自己。顾玄武见识过了月牙的惨死，不能为了好奇心搭上一一命，所以在去与不去之间，他长吁短叹的犹豫不决，实在是拿不准主意。

顾玄武在院里辗转反侧，不能眠。与此同时，刘平却是在树上睡了。

除了顾玄武之外，岳绮罗也在失眠，陪着她的，还是张显宗。

岳绮罗坐在猪山中的密林里，仰起可以可见漫天星辰。张显宗远远的躺在一丛荒里，因为自惭形秽。

没知道他们是如何逃出千佛的，连他们自己都不能详尽的描述。半边身一体上的腐都被怪物的尖爪利齿撕扯掉了，绿油油的叶穿过了他的肋骨，肋骨不净，上面还存留着丝丝缕缕的血。

左臂也没有了，原来一体真是脆弱之极，能够腐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前几天他还能用左手扯下月牙颈上的荷包皮荷包皮里有黄符，会伤害岳绮罗，但是他不怕。

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左臂的骨零落分解，最后竟是一节一节的自行脱落尽了。

失了左臂，他也不心疼，因为他活够了。

忽然，岳绮罗开了：“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她的声音有点嘶哑，带着怒气：“当时为什么要躲开？”

今天下午，在他们进猪山之前，岳绮罗给他找到了一具新的身一体，是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挑着扁担立在山路上，魂魄已经被岳绮罗勾了出去。类似的试验，岳绮罗已经做过一次，然而失败了，因为张显宗的力量似乎越来越弱，已经不能控制完全陌生的身体。

她不甘心，还要再试，然而张显宗避开了。

猛然扭望向张显宗的方向，她提高了调门，恶狠狠的说道：“你到我面前来！”

张显宗缓缓坐起了身。明亮月光洒了他一一脸，把他曝露出来的骨镀成银白色。他的面孔已经近似骷髅，仅在腮部还存留着一点皮。行一尸一走是见不得天的，只有他敢在大太一陽一下走，一方面是因为岳绮罗法术高明，能保护他；另一方面，则是他在拼命。

他没有命了，可是依然在拼。他的灵魂已经很虚弱，他心里明白，他甚至能够预感到自己终有一天会无可挽回的魂飞魄散。

窸窸窣窣的起身爬到了岳绮罗面前，他让她看，希望她看到恶心看到吐，看到永生不想再看。这样他会走得更安心，不再留恋不再妄想。

然而岳绮罗目光森冷的凝视着他，神并无波澜。

她也快要支持不住了，支持不住了会怎样？她不知道，不过至多就是一死，而她并不怕死。

把手伸向张显宗的面孔，她从他空的左眼眶中捏出一条蠕一动的蛆虫。左眼珠是昨夜脱落的，他只是一低，它就无牵无挂的落在地上，溃败的砸出一摊脓水。

“你坚强一点好不好？”岳绮罗弹开蛆虫，肮脏的小一脸上没有表。

张显宗轻轻动了动右手，一截指骨脱离关节，静静的留在了地上。他无法露出笑容了，心中只有无尽的疲惫与悲苦，以及一点意外的小幸福：“绮罗，谢谢你。可是……”

未等他把话说完，一个白影飘然而至，是附了魂魄的纸靠近了，双手掐着一只小小的灰兔。岳绮罗扬手接过半死不活的兔子，低一咬上了兔子的咽喉。小灰兔在她手中微弱的一抽一搐着，而她捧着兔子仰起，像是捧着一只水壶，闭上眼睛汩一汩的吸血。

她不怕死，可生死毕竟是件大事，如果能活，还是活着更好。

虽然张显宗已经腐朽到了不大能动的程度，可是岳绮罗自能驱使身边一切魂魄，并不缺少喽啰。大白天的，她双手捧起一只肥田鼠，仰起几吸尽了鲜血。指尖一捅一进死鼠的伤里转了转，她转身在张显宗的身上画起了符。

张显宗委顿在树荫下，形类似一具最糟糕的腐尸。体溃败着，魂魄的光芒也越来越弱，所以岳绮罗须得在他身上一道一道的加符，极力想要锁住他的魂魄，不让他在大太陽下魂飞魄散。

张显宗的喉咙已经烂穿了，让他不能再发出声音。右眼的眼珠陷进眼窝，无法转动了，可是还能依稀看到岳绮罗。岳绮罗越来越脏了，发蓬蓬，脸上横七竖八的抹着血痕，看起来正是一个最凄惨的小叫花子。

可怜，真可怜。她杀，张显宗认为不算什么；她杀不到，张显宗悲哀的望着她，就感觉她太可怜。

岳绮罗画完最后一笔血符，然后摘下一片叶擦了擦指尖。抱着膝盖席地而坐，她忽然托着腮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