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人性（2/2）

金睛在旁边收拾尸骸，听得瞠目结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如此，但当他偷眼看望向六丑之时，却见他面色一如既往，并无半点不悦。

众互为声援，声势愈大，愈加无所畏惧，见六丑也无任何表示，胆气更壮，甚至有几名年老者几乎冲到了六丑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唾骂，全然忘记了棍上血犹未，腥气四溢。

六丑忽然咳嗽一声，淡淡开，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清楚楚的传了每个的耳中，清晰明了：“愿意离去者，便上竹筏吧！”

此时六丑的话语中已经有了淡淡的煞气，众心中有些害怕，声音不由渐渐小了，六丑环顾周围，又说了一遍。

这次不再有高呼，但是窃窃私语之声却是不绝，包括那最初央求六丑的少都在给身旁之暗中鼓吹，低声道：“便偏不走，看他能拿我等如何！”

“对，都不走！”众互递眼色，点示意。

片刻之后，还是无任何一离开，而众脸上都露出了胜利的笑容，面对六丑高高挺起胸膛，眼中满是得意。

六丑终于叹了气，道：“是我将看得太高，是我的错……原本以为，汝等这般多，总有几可以为自己的命拼上一拼，把握自己的生死，谁料到尽都一样，只愿将此责任推与他，自己不做半分努力……”

“我本想将汝等留在此地，可惜，妖族已经发出讯号，不久之后便有妖族后援赶来，我之去向必从汝等中获悉，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说完，六丑的身影开始慢慢变化，从一个面貌丑陋、孩童般高矮的男子，化作了个獠牙外翻，凶神恶煞的矮小猢狲，满目狰狞，极尽丑陋之最！

众脸上的得色这才渐渐收敛，重新化作了满目恐惧，惊悚颤栗间开始有下跪，哆嗦着不断磕……

六丑放声大笑，笑声如雷直冲云霄：“哈哈，我做时，汝等将我视为无物，随意践踏，做了妖，反而跪拜磕，这间已经全然颠倒！对恶行善，对善行恶，究竟是这世道已恶，还是天地已经反复，哈哈哈……”

笑声不绝，六丑慢慢将铁杆兵举起，轻轻一抖，那棍子陡然朝前伸出，瞬间变作十丈长短，端已等若房梁！

然后，他将这棍子对着面前匍匐众，一棍挥出！

轰然声响，面前众被六丑扫过，筋断骨折，不少更是直接打死，当场丧命。

为了不被妖怪从这些中套出自己的去向，六丑最好的选择便是如此，将此地屠尽，不留半个活！

六丑既动，金睛那里还会省的，立刻扑了上去，他那身躯本就庞大，踩踏下去，又有几能够活命？

那些残留者似乎此刻才终于意识到了可怕，惊声尖叫，四散逃窜，也有想要登上竹筏离开，但却已经晚了，六丑和金睛双双下手，半点机会也找不到。

只是一刻，众尽数杀绝，六丑和金睛又冲向了那些圈养之处，将数以百计的畜杀死，尸骸抛湖中。

食之鱼本已聚集，见此更是狂扑大吃，喜不自胜。

生命便是如此，有悲，却也有喜，众生平等，为何偏要族喜欢他族悲切？便如今这般，死无数，却也让鱼类活命众多。

将一具堆叠的尸体挑飞湖，压在下面的，正是刚刚那出声的少，她已气绝，但是双眼却大大的睁着，犹不闭目，似乎临死也未想个明白……

好是好，但是好也会变成恶，恶有时也会是个好，但是大多数时候，他还是个恶，一切只看你如何对待，若是肆意妄为，便是好也会被成恶，更不要说本来便是恶，你却只因为那丝丝善良，将他当成好，特别是当成了个可以任由欺凌，侮辱，放纵无度的好！

好恶，或者，都是被出来的！

所有尸骸抛，又检视一遍，直到确定再无任何遗漏，六丑这才在坞堡中放了把火，将自己留下的一切痕迹泯灭，随后离开。

这把火……还是当初皈祛留给他的教训，六丑一直牢记，从未忘却。

此回，乃是六丑第一次屠戮族，许多年后回想今朝，他这才猛然发觉，便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将自己不再视为类，却也从未当作妖怪，而是超脱两者之外，彻底忘却了、妖之间的隔阂。

他是，却也是妖，又不是，也不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