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又是一年（1更）（3/3）

热闹得直到天快黑了才稍稍安静下来。

两房围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鸭鱼样样俱全，两房原本是分开吃饭的，自从做生意之后为了方便，便合在一起吃了，用过晚饭之后，围在一起守夜。

上一年云莞做了油茶给大家喝，今年换了另一种花样。

用羊跟茶叶做了茶，这味道比之油茶更让云家接受，小琛跟霜儿便连着灌了两大碗，双眸清亮：“甜甜的，还要！”

云莞给两舀了一小勺：“不能再吃了，晚上睡不着觉。”

“好吧。”

云莞笑道：“等下阿姐给你们做烧烤吃！”

“好耶好耶！”两小只跳起来拍手欢呼，云珍儿跟大伯娘正在一边用竹签窜起烤料，回过来瞧着，不由得笑了。

这样过年，真好呀。

云莞托从陵阳城买了几个烟花礼炮，喝完了茶，边上的炉子里架着烤串在烤着，院子里一阵香味萦绕，飘出了院外，吃到兴起，她带着两小只在院子里放烟花。

三对烟花都兴致勃勃，却都怂得不行，云莞手里拿着小火棍，小心翼翼地靠近引线，尝试了好几次都对不上引线就啊啊啊啊叫着跑开了。

两小只自然也不敢，像两只小尾一样跟在云莞的身后叫。

云玉娘和云瞧着，笑得合不拢嘴，最后还是云玉娘上前去，接过云莞手里的小火棍：“去去去，边儿去，让娘来。”

她笑道：“有玩心，没胆子。”

说罢已经点燃了引线，而后听得一声“咻”的声音，烟花升上天空，“砰”的一声炸开了，散成五颜六色的花朵。

小琛和霜儿都开心地跳起来鼓掌：“好漂亮呀！”

云珍儿和云怀诚也过来凑热闹了，不在生意场上，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喜欢新奇的玩意，“真漂亮！”

“好看，明年要多买几个！”云怀诚说。

云玉娘笑道：“明年是该多买几个了，不过明年阿诚就要成亲了，还跟小琛和霜儿一起玩闹么？”

话说得云怀诚脸色大红：“二婶，你也来打趣我！”

云家闹出的动静太大，周围不少孩子都跑出来看热闹，一时间欢呼雀跃的声音不少。

云莞在旁边看着，笑弯了眸。

不知不觉间，一年就过去了。

她看着空中的烟花，心绪不知不觉间，早已跨过了西江，跨过了又高又远的脊山，念着藏在心底的少年。

不知萧韫之一在外地，又当如何过年？

对于战场上的将士们来说，过年，于他们而言是一件奢侈的事。

战场上风云变化，岁月不知几何，生死都在旦夕之间，又有谁记得年节之事呢？

北丘国本是游牧民族，与中原之地不同，并无春节这一说法，但却知道汉的年节之礼，晓得大家渴盼春节，此时当时最思乡的时候，军心最不稳。

往往在这种时候，他们便会加剧进攻，就算做不了什么，也要击碎东澜国的将士们对于年节的感，从而扰军心。

大年三十这一晚，江南锦绣繁荣，烟火繁盛，北境却刚刚经历了一场规模巨大的战役。

战士上从战场上退下来，连续两的战斗，已让他们筋疲力尽，还有不少士兵受伤了，北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存了不让东澜国的将士过一个好年的心思。

谢揽云已恢复大半，但萧韫之不放心，加之谢揽云有意想让萧韫之留在军中一段时，所以萧韫之也并没有离开，多年来第一次在北境跟谢揽云一道过年。

此刻的萧大公子，成了个跟在镇远侯身边的小兵小卒，那富贵公子的慵懒气一收，倒成了个无问津的小兵卒。

他穿过伤痕累累的战场，穿过疲劳得倒在地上便能睡过去不知年岁几何的士兵们，穿过北风呼啸的营地，在军营大帐的角落里听着一群将士在谈话。

直到午夜的更声敲响，新的一年过去了，众才感叹了一声，纷纷走出了账外。

谢揽云身上带了些轻伤，带着萧韫之走上了关门高墙，极目远眺，前方乌黑一片，沉沉压抑，舅甥两看着狼藉的战场，沉默了小半个时辰，谢揽云才轻叹了一声：“走吧。”

回到府中的时候，已是丑时末。

萧韫之换了一身衣裳，却半点睡意也无。

桌上还放着两坛千山酿，他拿了一坛跃上屋顶，以屋脊为枕，对着南方的方向，悠然地喝了一佳酿。

这酒啊，来了北境，味道竟也没有那么浓了。

高高举起的左手手腕上，那几圈红色的绳依旧净而鲜艳。

少年轻轻笑了一声，仰望着天边弯月，低声道：“阿莞……”

北境辽阔无边，今夜却已盛不下少年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