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殇（2/2）

命。只要理想得以实现，纵然牺牲了我的生命，又有何妨。”瞿恩竟还在笑。

徐多艺吸一气，而后一字一句道：“一定会的，我向你保证。”

“那就好。”瞿恩道，“其实你能来送我最后一程，我是很欣慰的。”

“可我手上沾了你的血，你让我于心何安。”徐多艺拍着胸道。

听到这话，瞿恩脸上方才露出几分歉意，道：“那只有辛苦你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残忍的一面。”徐多艺移开了视线，嗤笑道。

“好了立仁，接下来便公事公办吧，千万别让看出什么绽来。”瞿恩叮嘱道，这般境况之下二间也没有什么绝密报可以传递了，他只愿心怀理想，从容赴死。

“没问题，瞿教官。”徐多艺面色一变，宛若寒冰。

瞿恩本身则不用任何伪装，好似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这么儒雅从容，脸上也总是挂着那抹和煦的笑容，宛若圣。

范希亮回来了，酒菜已经备好。

三席，席间徐多艺按照流程对瞿恩进行招降，两合力演了一出彩的对手戏，结局却是早便注定。

徐多艺不是没想过让瞿恩诈降，但是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一开始说登个声明就行，后面肯定要得寸进尺，直至把他变成真正的叛徒。

老蒋又不是傻瓜，糊弄不了的。

更何况瞿恩这等圣般超脱的物，又怎么可能以此等方法苟且偷生呢，他更想带着自己光辉的理想慷慨就义。

别无他法的徐多艺和范希亮只能将把况报告给了老蒋，并提出希望将瞿恩转回金陵关押，试图保住瞿恩的命。

然而老蒋的回电却让两绝望：“不必押来南京，予瞿犯黄埔礼遇，就地枪决。”

“黄埔礼遇。”徐多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诡笑，终究是保不住瞿恩的命啊。

“我能理解。既然将出同门，我第十二师的所有黄埔毕业生，无论期别，不论官大官小，都来为瞿恩教官送行。一为师，终身之恩，我范希亮可不愿让戳我的脊梁骨……”范希亮动道。

“就这么办吧。”徐多艺闭眼叹气道。

行刑那天，瞿恩在徐多艺和范希亮的陪同下，带上镣铐走出房门。

院子里排列了二十多名军官，在一声令下，“刷！”的全体立正。

为首的军官走过来向瞿恩敬礼：“报告瞿恩老师！第十二师黄埔校友，集合完毕！”

瞿恩看向徐多艺和范希亮：“何必这么兴师动众？”

“报告老师，我们今天在此集合，是要向您做最后告别。主义可以不同，但黄埔只有一所，请接受我们的致敬！”范希亮严肃地说。

“还盛难却呢！”瞿恩笑了。

“瞿教官，我们没有向下布置，只是发了通知，自愿前来，结果他们都来了，有几个还听过您的课。”徐多艺道，瞿恩的威信确实高的可怕，怪不得老蒋不敢留他。

“是吗，你们谁听过我的课？”瞿恩大声地问。

队列中有四五个举起手，瞿恩用温和眼光看向大家。

“全体都有！向瞿恩老师，敬礼！”范希亮声嘶力竭地发布令。

在场所有黄埔同，向瞿恩行军礼注目。

瞿恩回以军礼，此时的他仿佛又变成了当年在黄埔时的那个瞿教官。

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瞿恩还在为这帮黄埔的军官们上课，告诉他们老蒋救不了中国。

发表完慷慨激昂的演讲，瞿恩缓步走过队列，轻轻地吟唱着《国际歌》：

“起来，饥寒迫的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砰！”的一声枪响，瞿恩含笑缓缓倒下。

范希亮手中的枪冒着烟，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的双眼滚落而下。

按照“黄埔礼遇”，是要最亲近的结束这一枪。

不知道徐多艺和瞿恩真正关系的范希亮认为，在他和杨立仁之间，自己同瞿恩最亲近……

对此，徐多艺当然不会拒绝，他决不允许自己手上真的沾上瞿恩的鲜血。

当范希亮接过枪的时候，徐多艺便已转身，不忍再看。

枪响的瞬间，徐多艺努力闭紧双眼，却还是有一行清泪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