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延续（4/6）

就这样，不过在长宁歇了半，真逃亡大队便再度启程。

耶律马五也果然依仗着自己在契丹、奚籍军士中的威望安抚了本部残兵，并与这些做了君子之约……还是老法子，留下部分财货，双方好合好散就此分道扬镳……唯独今时不比往，这些契丹-奚族残兵同时还要求耶律马五与六太子讹鲁观一起留下做质，然后也被脆应下。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逃亡大队如何就妥当了。

实际上，整个逃亡过程，即便是没有大规模的明面冲突，可其中艰辛与损耗也是不用多言的……每天都有离队，每天都有财货稀里糊涂的遗失，不过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每天都在木皆兵，以至于所有都越来越紧绷，怀疑与防备也在益明显。

这是没办法的事。

一开始逃亡的时候，有识之士便已经意识到了。

这个场面咋一看，跟十年前那个赵宋官家的逃亡似乎没什么区别……甚至那个赵官家从河北逃到淮上再去南阳这个路程，比燕京到会宁府还要远……但实际上真不一样。

因为当赵宋朝廷流亡时，周围都是汉，都是宋土，哪怕是盗匪蜂拥而起，也知道打一个勤王义军的旗号。

而现在呢？

现在这些金国权贵只觉得自己像是宋戏台上的丑角，却被一层层扒开了衣服……或者说扒开了皮。

离开燕云，与关内汉分道，他们失去了最富庶的土地和最广的大力资源；出得塞外，辽东、辽西被大兵压境的消息传来，引发内讧，他们失去了多年以来的渤海盟友、高丽邦，失去了塞外的经济中心与军事技术高地；现在，又要在潢水与他们的老对手，也是灭辽后一再强调的‘邦国子民’契丹-奚分割，这意味着他们很快就只剩下真了。

而且接下来又如何呢？

等到了黄龙府，宋军继续压上，是不是还要完颜氏与其他真部也做个分割？

说白了，汉有一万万之众，自秦皇统一宇内，已经一千四百年了，便是从汉武帝从制度、文化上进一步推进大一统，也已经一千三百年了。

与此同时，真不过一百万，建国不过二十余载，连真六大部统一都是在反辽过程中达成的。

这种强烈的对比之下，既衬托出了真兴起时的武力强大无匹，却也意味着，此时此刻，这个民族真的没有了任何回转余地。

生存还是毁灭，延续还是断绝，这是一个问题。

是所有都要面对的问题。

可能既是急切想赶到潢水下游的黄龙府（今长春周边）一带，也是想尽快脱离不稳定的契丹-奚聚居区，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在没有城市的潢水中下游地区，众愈发沿河行军不停，不顾一切进发，每晚间疲敝到倒便睡，天明便要走，稍作停顿，也必然是要速速烧火做饭，以至于虽然临着潢水赶路，却连个沐浴的空闲都无，整个行军队列也全都是骚臭之气。

而这种剧烈的艰苦环境，也使得明明正是四月间塞外最好时节，却不停有畜患病倒毙，大太子眼疾愈发严重，而国主和皇后也都只能骑同一匹马，连秦会之也只剩下了一车财物，还得亲自学着驾车。

偏偏无敢停。

而终于，时间来到四月廿八这，已经不足四千兵力，总数三万余众的逃亡队伍抵达了一个水丰茂之地。

此地乃是潢水中下游重要的通节点，南北渡水，东西行进，往东北面便是黄龙府（今长春一带），顺着南拐的潢水往下便是咸平府（后世四平往南一带），往上游自然是临潢府，往西南众来路，自然是大定府（后世承德一带）。

实际上，此地虽然没有城市，但却是公认的一个塞外通之地，也多有辽国时修筑的驿站、市集存在……到了后世，此地更是有一个通辽的名称。

没错，这一下午，大金国皇帝、执政亲王、诸相公、尚书、将军，抵达了他们忠诚的通辽。而尽皆知，只要过了这个地方，便是真传统与核心势力范围，也将摆脱契丹与奚聚居区带来的隐患。

这让几乎整个逃亡队伍都陷到喜悦与振奋之中。

而大概也是察觉到了相应的绪，行在也传出‘国主旨意’，一改往行军不断的催促，提前便在此地安营扎寨，稍作休整。

消息传出，逃亡队伍欢欣鼓舞，在营地建好，稍微用餐后，更是忍耐不住，纷纷开始沐浴。

有资格占据民房的贵们倒是保持了矜持，他们可以等侍从打水来洗，少部分真贵更是能等到侍将热水倒桶内那一刻。

但是军士们却懒得计较，卸甲后，便纷纷下水去了。

一时间，整条潢水全都是乌泱泱的和白花花的身体。

“老师。”

完颜希尹立在浮桥前，目光从下游扫过，然后面色平静的看着对岸的蓝天绿地，若有所思，却不料身后忽然传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