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太平（2/3）

公主府在尚善坊，位于洛河以南，是离皇城最近的里坊，清清楚楚听得到来自皇城的鼓声，附近寺庙的钟声也连绵不绝。此时，整个洛阳宫都活了起来。

早餐喝了胡麻粥，沈梦昔又要了一个白水蛋。

饭后仍是困顿疲乏，不得不躺到罗汉床上继续休息。清风不许她睡，说一刻钟后，还得喝一碗中药。

喝完中药，刚要躺下，又听到婢来说，天后得知她醒来，十分欣喜，赐下了补品、药品、珍玩，她只得起身换了服饰，被清风扶着出去接受赏赐。

天后将她的食封由350户增至1200户。

这是那位把持朝政的母亲大，以此作为杀了驸马的补偿吧。

在太平公主李令月的记忆中，父亲母亲非常宠她，四个同母兄长也极为疼她，其他异母的兄弟姐妹也都很友。她的生命中，最大的烦恼也不过就是因怀孕肚皮有了斑纹。

但沈梦昔醒来，在太平的记忆中，捕捉到了对天后的怨恨和恐惧。

所有子中，天后最太平，一是因为她是唯一的儿，二是因为她长得酷似天后。天后四十二岁时生下太平，自小到大，有求必应。

只除了这次杀死驸马。

在沈梦昔看来，这位天后是个控制欲极强的，她要求子百依百顺，不能脱离她的掌控，她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直接拿给疼的儿，当她认为那东西不好的时候，也会不问儿的意见，直接拿走。

即便，那东西是个活。

后世传说太平外貌格都像天后，放成，喜好权力。

沈梦昔却觉得，太平并不像她的母亲，起码她接手之前的太平不像史书记载的那样。她只是个倍受宠，还没有经历世险恶的娇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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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薛绍的葬礼非常隆重。

停灵七七四十九天，每天有大批道士和尚念经作法，公主府每天青烟袅袅，吟唱不断。

墓地选在咸阳，墓室和随葬都逾制，但是天后默许了。

动用了上千民工修筑坟墓，又有公主府上千仆婢浩浩从洛阳送葬，路祭的王公贵族排到了洛阳城外，前前后后又耗去了一个多月。

若问沈梦昔为何要如此厚葬薛绍，她说不清，只知道脑子里盘旋的就是这个想法，身不由己。直至薛绍的墓室封闭，她才倏地清明。

沈梦昔感觉身心轻松，那沉溺于心间的哀痛和怨气全部消散。

她看着双墓室规格的坟墓，心想，大概太平把自己也葬在了这里吧！

回程途中，夜间终于不再梦，身心合一。

回到洛阳，她先回府沐浴，再去宫城拜见天后，无悲无喜，十分平静，倒叫天后多了几分难过和愧疚，当即封太平的小儿鹿儿为宝泉县主。

天后则看着神疏离落寞的儿，神复杂。转再看着案的高高摞起的奏折，挥手让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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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这是沈梦昔的处事原则之一。

但是接受起来，还是有些困难，首先是长裙曳地，行走不便；二是饮食不惯，想吃的都没有；再是礼仪繁多，还有就是不自由，没有独处时间。

她看着铜镜里顶着一脑袋金钗花钿的自己，丝毫不觉得好看，只觉得俗不可耐，不由得叹气，清风体贴地给她轻轻揉揉颈椎，以示安慰。

清风今年二十一岁，从六岁起就跟着太平公主，很是能领会公主心意。

但这次，她错了。

沈梦昔指着顶那坨高髻，说：“今天不戴这个！”

沈梦昔抓起一根金簪，搔着皮痒处，大热天的还得戴这玩意儿。她大约十天才能洗一次发，或者进宫前才洗澡。因婢们怕她生病，不许她频繁洗，而且洗一次，就得两个时辰，小半天下来，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娘子，今安宁县主要来探望，为免匆忙，还是戴着吧。”清风不听她的，继续在假发衔接处了一把半月形梳篦，金质梳背上嵌着几块豆粒大的红宝石，十分耀眼。

沈梦昔又一次叹气，多福双手托着几套衣裙进来，行礼后俏生生地说：“娘子今要穿哪一身？”

红的绿的蓝的紫的，绫缎轻纱，托在妙龄少的手上，十分的养眼。虽然公主不必为驸马戴孝，但是她还是指了那套蓝色衣裙，又坚决地让清风把首饰去了一半，上顿时一轻，清风又悄悄把红宝石梳篦换成与衣裙相配的蓝宝石。

穿戴好，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她拒绝清风为她化妆，自己淡淡扫了眉毛，点了些脂了事。

庭院传来婴儿的啼哭，沈梦昔一个激灵，想起如今自己是四个娃娃的母亲，这段子浑浑噩噩的，清明之后的两天也只顾着适应新身份，缅怀旧时光，硬是没想起他们来。

看到沈梦昔的神，清风急忙出门，带进来四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