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千户所前事（上）（2/2）

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并……并无伤亡。”

说到这儿，年轻下意识想探手揉，但此举颇为不雅，便只装作整了整袍角。

“好，好啊。”

中年，也就是黄千户点点，

“汉升，委屈你了。堂堂工部侍郎的侄子，同进士出身，来我千户所这两年来没捞着享福，反倒整天雪里来土里去的，掘井修兵甲，开渠务农桑，还要受我这个粗鄙武的管。”

“千户大说笑了。”

年轻垂下脑袋，“下官虽然是科举仕，却是靠蒸汽匠作之艺格外拔擢，才任了这工部外派的七品匠作官。至于武不武的……重文轻武，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咱天熙一朝的内阁里，不也有好几位将军、好几位蒸汽大匠么？下官不委屈。”

“真不委屈？”黄千户笑。

“真不委屈！”年轻掷地有声。

“那就继续活吧。”

黄千户身子前倾，拍了拍年轻的肩，

“今年国内迁来的移民足有七路，是往年的两倍有余，耕地已经不够用了。既然新矿井已开，那就立即着手引丹瑞渠，开拓‘热土’，再让所有的蒸汽犁都动起来……唔，有了新矿，有了移民，军备作坊也可以大举动工了……这些蒸汽匠作，没有比汉升你更懂，能者多劳啊。”

“……都是下官分内之事。”

“有你这种做实事的文，才是千户所之福瑞，是大明之福瑞。”

黄千户站起身子，揉揉腰杆。

“此间大事已了，我便去军营里巡一圈，杀杀那帮子铁壳小崽子的躁气火气……唔，这碗水送你了，记得喝完。”

“……”

年轻听得愣了一下，瞄了眼浮着枸杞大枣的热水碗，一抬，黄千户却已走出好几步远，急忙高喊出声曰：

“大且留步！”

“还有事？”黄千户扭过。

“大，李百户外出已有四五，依旧未归，接应一路移民，按理说不该这般耗时……下官心里实在有些担忧……”

“哦，我倒是忘了，你与云飞一向亲近。你一个细文，他是个粗鄙武，也不知你们俩到底哪里对上眼缘了。”

黄千户笑了笑，

“放心吧，他名字是我改的，云飞出了事，我会最早了解。”

年轻闻言又愣了愣，

还没捋清这句话里莫名其妙的逻辑，黄千户重新迈开脚步，棉袍背影瞧着有些单薄。

谁知，

还没离开多远，一个亲兵捂着额，跌跌撞撞奔了上来，满脸惊慌失措。

“大，不好了！”

黄千户一皱眉，“教你们多少回了，遇大事有静气，泰山崩于前而色面不改，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莫在汉升面前丢！”

“不是，大，”

亲兵放下手，哭丧着脸，额上一抹通红鞭痕分外醒目，

“夫……夫来了！”

黄千户脚跟一崴，当即变了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