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葬礼与寿礼(2/3)

“茶,一碗。”

陈酒端着粗瓷大碗,随便找了条长椅。

茶棚不大,五六张桌椅。摊主脑子活泛,存着留客的心思,请了个便宜的说书先生。

先生大约中年,泛着一抹穷酸气质,此刻正手捏折扇,唾沫横飞:

“……长板坡前救赵云,吓退曹百万军,姓张名飞字翼德,万古流芳~莽撞!”

这套贯从北大关的福来轩唱到西马路的万有茶园,早就没了新意,说书先生嘴又笨拙,喝彩之声几无。

陈酒抿了茶,向说书勾了勾指

“客官,有事?”说书上前。

陈酒开说:“你这故事,不行。”

说书眉眼一耷拉:

“《八扇屏》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经典,张飞张三爷也是家喻户晓的英雄豪杰,是听,敢问客,怎么个不行法?”

“太旧了。”

陈酒摇

“现在是新社会,们喜欢新东西。我倒有个新鲜故事,你听不听?”

说书脸上笑呵呵:“不知这故事怎么卖?”

“不卖钱。”陈酒指了指桌上的茶碗,“请我一壶茶便可。”

茶水值不了几个钱,买一个孟小子的胡话,当笑话听也不算赔。说书先生稍一犹豫,撩开打着补丁的长衫下摆,落座。

“客请讲。”

“我,是个武师。”

陈酒第一句话,就让说书险些笑出声来。

“我不是津门本地,两年前被莫名其妙丢来这儿,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只能靠一张嘴皮子坑蒙拐骗,堪堪糊。”

“就这么浑噩了两个月,偏有一天不长眼,骗到了我师父上。”

“师父刚下火车,身边缺,揍我一顿之后收下了我。他说我根骨重,是大才,寻常拳师苦练二十年的成就,我只需两年。但这个故事的主角不是我,而是我的师父,左凤图。”

“左凤图”三个字一出,说书脸色瞬变,当即坐正了身板。

“师父是奉天氏,来津门是为了开武馆,给门派扬名。但津门河多,多,规矩更多,外来武师想开张立业,得先和武行讲礼。”

“武行规矩,文武二礼,”说书点点,“在下有耳闻。”

“正好省了舌。”

陈酒端起茶碗润了润嗓子,

“师父脖子硬,低不下,只好选武礼。他用一年半带着我看遍了国术擂台,当时我们租住在十庄渡的贫民窟,不事生产,靠着师父当年出关押镖的积蓄,倒也顿顿有。”

“那段时间,练拳很累,但我其实过得……蛮舒坦。”

陈酒摇晃着茶碗,廉价茶水泛起一层碎沫子,脑袋垂得很低,看不清表

“再然后,我师父开始登台踢馆。三个月,踢翻了八家武馆的招牌。只差一家,左氏武馆便可以开张大吉。”

“按武行的规矩,最后一家该是牌武馆,霍殿宇的中州馆。”

踢馆前一天,霍殿宇派下了请帖。师父相信津门的规矩,去了,我想跟着,他不让。半夜三更,师父他敲门回来,满身是血,背上有三个枪眼,腰腹刀横贯。”

“巡警来查,说是……酒醉路滑,摔伤致命,就这么结了案。”

陈酒抬起,眸子仿佛滴了血的墨,有慑的红色晕开,

“紧接着巡警又搜检屋子,说我是诈骗犯,证据确凿,关了我三个月。师父出殡那天我在蹲大牢,我本该是唯一的扶灵。”

“我师父是老江湖,他信规矩。”

“可世道变了,面子才是武行那些得名得财的资本,所以规矩大不过面子。所以,我师父把命赔了进去。”

就此默然。

“……”

说书不知说什么,只好拎茶壶,给陈酒倒了满满一茶碗。

“这故事怎么样?”陈酒问。

“有恩仇,但不快意。”

说书摇摇

“客,我跟你说句实在话,来听书的大多是平百姓,平里奔波生计,劳碌生活,都是苦,苦听苦事……”

“不快意?”

陈酒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森白牙齿,

“那是因为故事没完。先生,咱们素不相识,跟你讲了这么多,不是我真贪你一壶粗茶,是想请先生做个见证。”

“见证?”

“八卦掌祖师董海川有一部《童林传》,家喻户晓。我们师徒不图和开山大宗师比肩,只求在间留下几两往事姓名。”

说书还在消化这段话,陈酒一饮尽茶水,抹了抹嘴,大步踏向街对面的登瀛阁,上孝布随风飘摇,仿佛一团苍白的火焰。

此时宾客差不多到齐了,老管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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