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矿井（2/3）

燧堡的兵，落雕谷烽燧堡不常打仗，经常打猎，猎的就是罗刹妖。我其实没杀过几个，枪法都是用罗刹妖练的，打猎当然得了解猎物……娘的，洋夷的馍饼，刀子都切不开？这真是给吃的粮食？”

伢子也不抬，使劲切割手里的法棍面包，虎都被快被匕首柄压裂了，憋得满脸涨红，都没能把焦褐色的面包皮切开。

“这玩意儿，得锯，得砸。”

陈酒提醒。

闻言，伢子反手握住匕首，用刀背哐哐猛砸了好几下，才把法棍砸成四五片，“扑通”连声落煮化的雪水里。

“刚刚说到哪儿了？哦，罗刹妖……你到底打算问什么？”

“我想问，罗刹妖如何繁殖。”

“繁殖？”

“就是……额，下崽儿。”

“问这个作甚？”伢子脸色变得彩。

“好奇罢了。”

“那你不用好奇了。”

伢子摇摇，

“罗刹妖根本就不下崽儿，至少，我是没见过带崽子的。”

顿了顿，他继续解释：

“很多见识少的，会把罗刹当成一种野兽，将它们和豺狼虎豹混为一谈，其实这种想法压根就是错的。野兽怕冷，怕死，怕火，得吃喝拉撒，会生儿育，摸得清习，讲究领地……但罗刹不一样，它们明明不会冻死饿死渴死，却依然要食，它们唯一的习就是食。”

“没清楚北海一共有多少罗刹妖，因为罗刹永远清剿不光，宰了一百，就有一百冒出来；宰了一千，就有一千冒出来……跟地里的野似的。”

“军民间流传一种说法，说，罗刹妖压根就是向活索命的恶鬼，是的恶报……唔，饭熟了，闻着还挺香。”

“饿成这样，闻什么都香。”

陈酒叼着烟，拍拍凑上前，他是真的有些饿极了。

从离开千户所开始算，十几个小时，一个劲儿顾着折腾厮杀，消耗颇大，中途却只啃了几雪，【神冥灵官】也扛不太住。

面包和在盔中浮沉，沸腾的雪水咕咚咕咚直冒，跟清汤火锅一样，很简陋的军粮，此刻却也让食指大动……

呼~

一阵热风从窟里忽地窜出，火堆晃了晃，焰色居然被压成了极低的淡蓝。

陈酒和伢子的脸顿时陷了黑暗，只有暗红色的烟蒂照亮了青冉冉的下。

“有东西！”

陈酒眼神一冽，脊背猛地往下埋，同时把站直一半的伢子给推了回去。

漆黑一片中，原本黯淡的烟蒂突兀炸开，像是被急速旋转的子弹刮了一下，明亮燃烧的烟丝裹着火星四溅而落。

砰！

盔被重重打翻，汤汁食材洒了一地，上一个冒着烟的无比醒目，似乎是被子弹击中了，但并没有嵌着弹。

风声止住，

火堆重新变得明亮，整个过程都不超过一秒钟。

“怎么回事？！”

伢子又惊又怒，翻了个身，全凭习惯本能地握住了身侧的长铳。

——翼虎铳已经没了弹药，这一杆还是从法兰西那里缴获来的大路货色。

陈酒没说话，着一张脸望向窟。

伢子终究是凡胎眼，看不黑暗，【阳】却瞧得清楚，窟尽分明闪过了一灿金色的发……

鲜血流下额，染红了眼眶，三寸长的伤瞧上去颇为狰狞。

陈酒也不擦拂，任凭腥甜的滋味儿一直流淌，滑落唇角。

“吃顿饭都不让安生，是吧？”

他脚尖一点，毫不犹豫冲了上去，宛如一支黑色的利箭。用不着他说，伢子从火堆里抽出一根沾着红水银的柴火，自行跟上，陈酒也没回扯什么“你留在这里”之类的废话，在这种况下，留守未必比跟在他身边更安全。

可能是陷阱，但没有更好的选择。

曼妙的金发背影，总比外那群畸形丑陋的罗刹顺眼许多。

出乎陈酒意料，往窟里走上十几步，并没有像梦境中的一样豁然开朗，反而越发闷热仄，而且出现了岔路，像是四通八达的旱獭。

壁上挂着早已风了油脂的火把，靴底轻轻碾过崎岖不平的地面，时不时踩断几根木柄，踩烂几个锈蚀的金属工具。

“为的。”

陈酒摸了摸壁，刀削斧凿的触感明显。

很显然，开凿这片连环窟的年代，这些还没有掌握更先进的技术，依靠的是血筋骨，以及原始的冷兵器。

陈酒甚至脑补得出，闷热得近乎难以呼吸的泥土岩石之间，一群近乎完全赤的挥动锄斧，油脂火把投下橘红的光晕，给嶙峋的脊背涂上了一层汗水的油光……

“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