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舞】第十五卷 剑冷霜残 119（2/5）

她起先居高临下的那一砍，是为测试这套装束的防护范围，果然猩手并非是涂黑掌、裹以毛皮的阳春打扮，甚至不是戴上手套这么简单，至少有外部伪装、防护锁甲、缓冲内衬等三层；从后能出毒雾，让相当于指甲部位的骨甲出，肯定有第四第五，乃至更多层的繁复设置。

到这种程度已不是手套了，必是假肢才能办到。

言满霜在各地游历踢馆时，见过以类似的杂耍技艺跳大：受托扮祇游行的艺踩着高跷，戴上竹编骨架、外覆彩布的“躯”，普通身形的男子摇身一变，顿成身长八九尺高的现世龙。

身材变高，手掌若不跟着变大，瞧着只觉畸零可笑，毫无威风可延，便以竹笼糊纸做成龙爪巨灵掌，内藏木杆纵，用缩小牛轭似的半环将木杆连在纵者的指掌上，也有用丝线的。

如此一来，扮者在行进间也能控制假手屈伸，瞧着像真的一样，这也被归类在傀儡术的范畴。

这套“羽羊装”应是相似原理，只是制作更巧，最令骇异处，在于羽羊竟是“隔”着这样的机制运使兵器。

此若非是疯子，便是对这门扮大的傀艺执着到近乎疯魔，费尽心思钻研浸，单论技巧，堪称炉火纯青，已臻化境，当世末必能找出第二个来。

和一具跳大傩用的装傀儡比斗，就算赢了心里也不舒坦。

言满霜倒纵回阶上，落地的模样如一轻盈的百灵鸟，拟春剑往青石阶一掼，三指剑刃不住嗡嗡颤摇。

庵内众除在偏厢的莫家母和储之沁走不开，就连梁燕贞、怜清浅亦出得庵门。

阶下抱着鹿韭丹尸身的胡媚世，十三龙中还活着的忽倾城、无叶和尚全都转过来，谁也不想错过此战的结果。

血雾消散，月下羽羊依旧佝偻着背，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烂烂，原本看着是毛皮肌肤的地方被利剑削得千疮百孔，露出底下的锁子甲和皮革衬里，盔上更被砍出数道剑痕，隐约可见其下的眉眼之类。

那双黑毛猩猩似的长臂，只余左侧完好，右臂齐肘而失，露出其中一条苍白瘦削、明显短得多的手，尺寸倒是普通短长，被兽躯衬得益发细小；五指修长，蓄着略尖的指甲，虽是男子之手，瞧着却甚是柔。

苍白的枯掌里握着只比玉筷稍粗的暗青鞭柄，柄略长于四寸，或因如此才能藏傀儡装之内。

若应风色在场，就会发现此柄与“青云绣卷”的玉轴一模一样，很可能是同样的东西，看来羽羊的确恪守“游戏”的公平，投于降界的绣卷不但是奖励、藏着给解之看的讯息，同时也暗示了他的身份，如泪血凤奁之于马长声。

除了心里有底的言满霜，余多是瞠目结舌，先前仿佛从怪谭中走出的妖怪，连在月下都瞧不出绽、只能来自于幽穷九渊的降界之主，此际就是个戏法穿帮、光环尽失的落魄艺，令不忍心发出嘘声。

羽羊虽能勉强站稳，也仅止于下半身。

他的肩不住起伏，明显还末调匀气息；握鞭之手微颤，不知是慑于“三绝”的武艺，抑或内伤所致。

以言满霜的修为和拟春剑之锐，要劈开锁子甲应非难事，但羽羊浑身几无外伤，自非郎刻意留手，怕她使的全是潜劲，劲力透甲而，真正的目标是经脉脏腑。

“……不是你。

”言满霜微眯杏眸，喃喃道。

“你说什……呃啊！”羽羊以手掩，鲜血溢出指缝，身子又矮了小半截，剧颤不止，瞎子都瞧得出他内伤沉重。

而这本能捂嘴的动作，使的仍是套了傀儡假手的猩臂。

言满霜本还存一丝侥幸，寄望他卸下傀儡装后，武功能更上层楼，至此已不必再想。

梁燕贞与马长声虽也披甲，起码还是衣服的概念，不会被覆腋肘等关节处，以免影响武功。

但在羽羊身上早没有这样的限制，连假肢的指掌都以机关纵，羊蹄反足肯定也是高跷一类，这都不是说脱就能脱掉的，恐怕穿着时也须有专用的支架等，甚或需要旁协助，代表他没有“临阵褪去傀儡装”的选项。

也就是说解装之后，他很可能不会更强。

结合其作之灵活，以及那仿佛天生如此的自然和生物感，似也能佐证这一点。

这厮在羽羊的傀儡装里更自在。

对他来说，形极可能才是伪装，不得不拿出虚假的一面才得勉强维系，只有穿进傀儡装时，才能做回自己。

剥除这层“真我”的言满霜彻底激怒了他，羽羊掏出一只小小的金匣，将内藏龙眼大小的暗红药丸嚼碎咽下，随手将金匣扔给不远处坐地调息的忽倾城。

“喂喂，垃圾别随地扔啊，好没公德心。

”但怎么看金匣都是扔给自己的，忽倾城一把抄住，随笑骂着，仍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轻佻气。

“匣里有这枚‘乾坤鸿羽丹’的炼制法门，姑且算是前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