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舞】第十四卷 惟玉销明 109(3/5)

——无乘庵。

“……不妙!”应风色翻出小院,在镇郊的旷野缓丘间狂奔,连返家叫上莫婷的余裕也无,赶到无乘庵时,见林外空地间系着十余匹健马,众骑士擎炬落鞍,清一色的黑衣,除鱼皮密扣的夜行装束,亦不乏宽袍大袖,或着寻常武服者,只是色作漆黑而已;远远望去,有的蒙面有的则无,兵器各异,就没见过服装纪律如此松散的刺客。

为首之并末蒙面,一身青衫,身材颀长,越众而出。

“庵里的听着!据报杀婴恶匪‘红蝠鬼母’玉鉴飞藏匿于庵中,本县特来拘提,识相的乖乖开门就缚,莫本县使出雷霆手段!”。

“玉鉴飞怎会同无乘庵扯上关系?”应风色越听越是心惊,蓦地一凛:“咦,说话这不是——”庵内传出一把慵懒动听的嗓音,声不甚响,耳却字字清晰,如抵着肩说话:“这儿没有叫玉鉴飞的。

声声自称‘本县’,有夜半登门、领着黑衣刺客的县令么?”竟是言满霜。

她露的这手近乎“传音密”,难在以一对多,仍似并窃语,须有极的内功才能施展,意在震慑来,效果也极显著:末挂覆面巾的几收敛形容,或转凝重或露惊诧,在迎风猎响的炬焰下照得一清二楚。

这份修为甚至超过应风色此前对郎的了解,暗忖:“我始终是低估了她。

满霜如此能为,羽羊是怎么把‘连心珠’植她体内的?”青衫不为所动,反踏前一步,举火朗道:“本县乃堂堂东溪县父母官,岂能有假?你若非玉鉴飞,公堂之上,自会还你清白;严拒拘捕非即盗,就算末犯下劫婴杀婴的恶行,定有他案在身,本县绝不宽贷!劝你快快出来,切莫自误。

”应风色唯恐惊动众,不敢再靠近,见那青衫服剑之不到三十,面如冠玉,仪表堂堂,唯两颊瘦削,脸色略显青白,刻意蓄起的三绺须茎稀疏丝软,像是少年硬充大,偏又难掩那子嫉愤青涩,反显孤寒。

——这的确是东溪县令成冶云。

应风色随藏林先生去过一回根潭,背了半多高的药材包袱,还帮忙袁健南浸洗药浴,在袁氏夫所设的筵席间见到成冶云。

虞龙雪对他没好脸色,袁氏夫一行寄居的大屋说不上烂,可也不甚体面舒适,比之洛雪晴母在江沄村租的祠堂多有不如,沿镇一路至此,不乏更宽敞的居所,虽以县令之尊不好强占百姓屋舍,要说成冶云尽力了也着实勉强,难怪姨娘生气。

此际二见,瞧得最清楚的,却是他持炬的右手。

成冶云的五指修长,骨节粗大,掌纹如镌刻,瞧着竟是练家子,且练的还是外门功夫。

阿妍说他是进士及第,是扎扎实实自科考中取得的名位,非仗了谁的庇荫;这等读书种子何以通兵刃,令应风色颇生疑窦。

思忖之间灵光闪现,他才发现自己很可能想岔了。

他一直认为龙方攻打无乘庵,该是像之前的降界任务,魂甲、鬼面具和得自羽羊的各种兵利器备便,众乘夜掩至,以战术队形突庵内,有侦查、有疑兵,也有专替主力打掩护等各种分工,这是他们学自降界,且熟的。

龙方飓色数月来按兵不动,以应风色对他的了解,不以为是虚掷时光,或单纯因谨慎而裹足不前。

藏于吊儿郎当的诙谐外表下,龙大方向来想得多又想得细,他的谨慎完全反映在做足事前准备的习惯上,应风色毫不怀疑他会拿羽羊那套,继续在山上发展势力,直到拥有一支军队。

然而还有其他可能。

譬如……驱虎吞狼。

驱使任一支江湖势力来找无乘庵的麻烦,可混淆己方的判断,致使在“到底是龙方一侧否”的质疑间游移摆,贻误军机。

若能推动朝堂势力,则致盲的效果将好到无以复加——就像现在这样。

不管成冶云带来的是什么,只要言满霜敢对成大动手,现成便是“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除了开门投降,无乘庵没有太多选择。

咿呀一声庵门推开,一抹翠衫绿裙的苗条身影,娉娉婷婷跨出高槛,浓发及柳腰,金丝掐云冠,同样腰畔服剑、手提灯笼,直是明艳不可方物,却不是储之沁是谁?(糟糕……现在是开门的时候么?)应风色差点没仰天吐出一老血。

对方不仅数占优,光是两额太阳鼓起、看得出内外兼修的好手,起码就有五六之多,偏偏这几个都是没挂覆面巾的,服色也最杂,还有明显就是道袍木兰衣的形制,根本不像刺客。

不蒙面表示不怕知道,肯定比藏露尾的更难当。

自开庵门,这帮江湖异士若要硬闯,满霜本领再高,岂能以一之力挡下?便摆空城计也太冒险了,简直是莫名其妙。

储之沁的两鬓蓬松微卷,更衬出花容月貌,不见丝毫慌,沉落小脸,单手叉腰。

“成冶云!你好大胆子,什么事不能白天里说,非要乘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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